第225章 无归

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之下的那一刻…林涣离开往生堂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她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般交织在一起。她的眼前，璃月港的灯火渐次亮起，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纱。她茫然地走着，无意识地隐匿了身形，但在离开往生堂后，匿身诀却悄然失效。只是，心神不宁的她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只是机械地向前走去，沿着璃月港的长街，下意识地朝着远离往生堂、吃虎岩的方向前行。

穿过高大的石拱门，踏上绯云坡的小花园。周围的热闹喧嚣与她内心的恍惚形成了鲜明对比。行人们的欢声笑语传入她的耳朵，却如同遥远的回响。她的眼神略显空洞，思绪飘远，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在这尘世间缓缓前行。夜幕下的璃月港依旧繁华，各色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映照出一片喜庆祥和之景。商贩们的叫卖声、孩童的嬉戏声，还有远处传来的琴瑟之声，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面，但这画面对于林涣而言，却是如此陌生。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恍惚地走到了不卜庐前。抬眸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曾经的战友，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瞿肃先生。

不卜庐的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瞿肃静静地坐在那里，阳光虽然已逝，但那灯光却温柔地洒在他身上，却无法驱散他身上那抹淡淡的哀愁。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早已参透了世间的生死轮回。当他的目光落在林涣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流露出淡淡的理解。他微微摆手，示意身后的小药童推着他上前几步。于是，两人在这一刻相遇，时间仿佛为了他们而短暂停驻。

瞿肃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好久不见了……风先生。”他的声音虽没有那么有力，却依旧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

林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回应他。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她意识到，这就是时间，带走了所有的一切……

良久，林涣终于平复了些许情绪，慢慢地走上台阶，来到他的身边，从小药童手中接过轮椅，小心翼翼地推着他回到室内。望着眼前熟悉却隐隐与过去不同的布置，她缓缓开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也没想到会是你……”

瞿肃轻轻笑了笑，抬手抚摸着肩上长生那雪白丝滑的小脑袋。“是啊……如今是我。夜瑾那孩子也很不错，最终继承了他们家族传承的古老术法…他啊…他时常会过来陪老夫坐坐，就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总之是很神秘。”

“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他应该还是和当年的伯阳兄长那般，投身于某位七星大人的麾下……只是，我没想到居然是小瑾在做这个工作，而不是阿琪。”听闻此言，林涣笑了一下，听闻了如今孩子们的现状，她是真的由衷地高兴。

“阿琪那个小丫头啊？”翟肃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那丫头如今是璃月七星之一的天璇大人…没想到吧？反正我是没想到的！”

“是啊…没有想到…那丫头如今竟然会介入官场…更没有想到…”顿了顿，林涣敛了笑容，轻声道：“…慧心姐姐，我在想…她最后果然还是因为那个契约而……”

“阿涣姐姐，我能理解她的选择，医者仁心嘛……她们这一脉总是这样的，没有人能够劝得动她……就连伯阳大人也做不到。”瞿肃低声补充道，一只手，安慰似的轻轻摩挲着将小脑袋搭在手心的小长生。

“而我呢？只是因为年龄与身体的缘故无法承担与长生的契约，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

“不要这么说，小肃。”林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慰，“你做得很好，非常的好。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安心。”

她抬手搭在瞿肃的肩头，那条盘踞在老者颈项间的雪白小蛇蜿蜒着从他的肩头游弋至林涣的手心，轻轻蹭了蹭。

“阿涣，抱歉在阿肃面前没有瞒住你的身份，只是想到你和他是曾经的战友，就觉得没有必要对他隐瞒。”长生清脆的声音在林涣耳边响起。

“没关系，谢谢你，长生。”林涣轻轻摩挲着手心小蛇的小脑袋，低声道，“接下来，请帮我继续照顾他……可以吗？”

“自然，你放心。只是阿涣你……可是要离开了，对吗？”长生低声道，“阿涣你不知道……”

“不要劝我，长生……我感觉现在的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林涣轻声道，“一切都不再是当初我熟悉的样子了。再逗留在这里，也许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只会是一种负担……无论是情感上的，还是其他方面的……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心愿吧？不过我也不想成为他们的负累……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

长生微微叹息，“阿涣，我明白你的感受。可这里也有属于你的回忆，还有你牵挂的人……你真的不再多留一段时间…再多看他们一眼么？”

“那就……让我最后再看一眼吧，看看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再走。”林涣轻声道。

身前，瞿肃微微动容，他看着林涣，眼中满是感慨。“阿涣姐姐，风回先生……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好好看看璃月，把这里的记忆都带走。不过……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有你的战友在为你祝福……”

他轻轻拍了拍林涣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