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里的人都走空,老伯施拉来一张椅子放在床边,示意小伯施到床上坐好,摆出了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小伯施恍惚中记得这种父子间的谈话,似乎要追溯到好多年前,他们一家子在龙国京师走家串巷,吃遍了每个街道的美食,爬长城看枫叶,一家人其乐融融。
那时候的老伯施自我流放到龙国,一心要避开国内的政治漩涡,所以那段时间也成了一家人最开心的时光,父子两个也有时间经常在一起促膝长谈。
等伯施在病床上坐下,老伯施扶着他靠在床架上,垫上枕头支撑身体,这才开口说话,一脸的慈祥。
伯施却看出来他眼眸深处飘忽着不可捉摸的东西,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这个世界一直有着自己的秩序,这种秩序是地球形态决定的,也是经过漫长岁月优胜劣汰后稳定下来的。”老伯施的开场白很莫名其妙,不过伯施忽然看懂了,父亲眼眸中的东西是由恐惧,向往,愤怒,无奈,妥协等各种复杂交织在一起形成的。
“阿美建国以来经过长时间的自我修缮,前辈们前赴后继的努力,三大权力架构的最终稳定,才有了今天繁荣强盛的国家。”
“难以想象,百年前的我们,还被欧洲人鄙视,不得不看他们脸色行事,哪怕我们已经是世界上制造业最为强大的国家。”
伯施明白了,父亲指的是那些至今依旧高傲无比的欧洲贵族们,在他们心里,已经贵为一国总统的老伯施,还是一个粗鄙不堪,缺乏底蕴的家伙。
“二战时期,大批欧洲的富豪为了躲避战乱,飘洋过海来到了阿美,他们带来了海量的财富,阿美也因此腾飞起来了。”
伯施是知道这一切的,虽然不懂父亲为何要说这些,但是依旧认真听着,他很享受父子间这种久违的亲密。
“他们在此地繁衍生息,与本地的富豪权贵通婚联姻,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新的权贵阶层。阿美如果是一棵大树,他们就是紧紧环绕在上面的藤蔓,枝枝丫丫,密密匝匝,很难分的清谁是谁,谁又是谁。”
“当整棵大树爬满了藤蔓之后,大树才发现,只要蔓藤愿意,随时可以杀死大树,他们则会攀附到另外一棵大树上,就像二战时候他们来阿美一样。”
老伯施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悲伤,“很不幸,我们家族也是众多藤蔓之一,与其他藤蔓相互交织,紧紧缠绕,甚至分不清谁是谁。”
“我们的朋友李安然,就是一条刚加入的藤蔓,他的根还在另一棵大树上。为了彰显阿美的伟大,允许他攀附上来,但他那根长长的尾巴,注定他只是阿美这棵大树的异类。”
伯施突然就听懂了,原来老伯施传达的意思核心只有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现在这棵异类在抢夺其他藤蔓的养料,所以其他藤蔓决定给他一点教训,把他们的东西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