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经上堂,看了一眼卜秀,当即交代:“卜家与府衙勾连,铺出了一条完整的生意路。府衙借助折色丝绸的方式,从民间收来大量丝绸,然后交给卜家,凭市舶司船只出海贩卖,然后再从海外以使臣身份做掩护拉回无数香料。”
“一进一出之间都是金银财宝,府衙同知、通判等每年都可以收到卜家送来的厚礼,这些官吏又以卜家为尊,知其势大不敢得罪,纷纷投效巴结,每年会送礼于卜家,尤其是卜寿生辰时,更会借机收敛礼物,并以礼物贵贱定论官吏孝敬程度……”
“其中卜秀,主要负责接手府衙内丝绸,用于出海事宜。每年收来的丝绸,都会在夜黑风高时,安排卜家带人一车车拉走丝绸。而府衙丝绸就存储在库房里,归户房胡本末日常看管……”
作为唐贤的师爷,身边人,张九经知道的事实在太多。正因此如此,卜家才想要张九经的命。
卜秀听着张九经将事情说了个底朝天,脸上满是杀气,扑过去掐住张九经的脖子,厉声喊道:“你胡说!”
嘭!
卜秀直接摔出去,身体在地上翻了几次。
“衙役”秦松收回脚,退了回去。
张九经剧烈咳了几声,恶狠狠地看向卜秀,然后对顾正臣说:“顾知府,我句句属实,我还知道卜秀的丝绸仓库就设在城东五里外的密林处,那里有一个隐蔽的山庄,专门负责存储进出海货。”
卜秀脸色陡然一变,指着张九经:“你如何得知?”
张九经冷哼一声:“你们想要控制府衙,府衙自然也想控制你们,莫要以为官员是你们卜家的奴隶,可以挥来喝去!”
卜秀明白过来,咬牙道:“唐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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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唐贤一定秘密派人跟踪过自己的人,只有这个解释,他们才能知道山庄的存在!
顾正臣端起茶碗,看着这一出戏。
可惜唐贤被人弄死了,否则会更为精彩一些。
无论是吴康还是秦信,隐隐都以唐贤为尊,只是这个家伙因为唐琥直接被自己废了,被困在通判宅里只能充当谋士,无法出来主持局面。
很显然,唐贤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他一直都在调查卜家的隐秘与生意。
调查的举动绝不只是制约与反制,更多的是想要弄清楚运作方式,参与人员,等到合适的时候将整个生意接管过来。
兴许自己就是不来泉州府,用不了一两年唐贤也会动手解决卜家。
经手的人多了,总容易出问题,最主要的是,唐贤也想主管分钱,而不只是收到分出来的钱。
从这些暴露出来的事情看,倒能解释府衙官员为何一个个都是巨贪了,动辄万两的贪污,与开国凋敝的大环境多少有些不符。
别看泉州府百姓穷困买不起香料,可香料这玩意是不愁卖的,拉到苏杭,拉到金陵,不管多少,都能被吃掉,将货物变成银钱。因为运输上的考虑,更多铜钱兑换成了银子,这也是吴康、秦信等人家里搜出来铜钱少,银子多的缘故。
顾正臣看向卜秀,沉声道:“事已至此,狡辩也已无用。林白帆、秦松,带本官的手令出城,命泉州卫军士全副武装出手,带张九经与卜秀,突袭城东山庄,不得放走一人!”
“领命!”
林白帆、秦松走出,肃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