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情绪变化,被欧阳枫看在眼里,心情复杂难言,甚至生出一些自惭形秽的羞愧之感。
若不是墨画,他一念之差,很可能真的就成了这种令人失望,愤怒和鄙夷的人。
欧阳枫解了花浅浅嘴上的布条。
花浅浅便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尖声叫道:
“你别过来!”
欧阳枫一怔,而后叹道,“浅浅,我是来救你的。”
“我不信!”花浅浅眼眶微红,俏脸含煞,“你别当我傻,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可能随便就进来?你能这样大摇大摆进来,必定是与那些恶人勾结一气,你,你想……”
花浅浅又急又怒,说到最后,眼角已流了泪水。
“真的……”欧阳枫叹气。
花浅浅根本不信。
欧阳枫怎么说她都不信。
便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浅浅师姐,我们真是来救你的。”
这道声音很熟悉,花浅浅突然便愣住了。
她眼角还带着泪痕,呆呆转过头去,便见到旁边突然又浮现出了一道亲切的身影。
“墨……墨师弟?”
“嗯。”墨画点头,而后道,“师姐你别担心,我先把你身上的锁链解了。”
花浅浅身上的缚灵锁,用的是道廷司十二道缚灵阵的其中三道。
墨画常年和道廷司打交道,对缚灵锁这种东西很感兴趣,还特意从顾长怀那里“借”了几副,专门用来研究过,因此解阵开锁的事,也算是熟门熟路。
当然,借来的缚灵锁,因为彻底被拆废了,墨画也没好意思还回去。
墨画取出针一般大小的铁笔,点着灵墨,在锁链上刻了几道阵纹,便解开了花浅浅身上的缚灵锁。
缚灵锁刚一解开,墨画还没说什么,突然间便觉香气扑面。
花浅浅直接扑到了他身上,把他抱个满怀,哭得梨花带雨。
“墨……墨师弟,吓死我了……”
她从小受人宠怜,本就不是心性刚强之人,之前只是身处险境,孤立无援,这才勉强提着一口心气,在苦苦支撑。
此时见了墨画,仿佛见了亲人一般,心中的害怕和委屈,突然都涌了出来,一时情难自禁,将墨画抱得死死的,眼泪鼻涕都往墨画身上擦。
墨画只觉馨香满怀,被一个软软的身子,紧紧抱着,差点没喘过气来。
他有些无奈,只能拍了拍花浅浅的后背,喘着气道,“好了,浅浅师姐,没事了……”
花浅浅啜泣了一会,这才发觉自己在抱着墨画,还把他衣服都蹭湿了,脸颊微红,缓缓将墨画放开,乖乖地坐好了。
墨画便温和道:“我跟枫师兄商量好了,他在明,我在暗,会将师姐你救出去,你放心好了。”
“嗯,”花浅浅温顺地点了点头。
欧阳枫见花浅浅情绪平复了下来,也松了口气,随后他起身,四处检查了一遍,又到门口感知了片刻,确认没问题,这才道:
“我们想想办法,从这胭脂舟里脱身。其他人无所谓,但浅浅一定要送出去,不能让人发现她在这里,甚至最好也不要让人知道,她在这胭脂舟上出现过……”
这胭脂舟,他虽是第一次来,但了解得比别人都多一些。
这等腌臜之地,绝不是女子应该待的,甚至最好一点边也别沾上,否则便是落人口舌,一辈子也洗不干净。
寻常修士或许无所谓,但越是名门大族,越注重这些声名。
更何况,花浅浅还是百花谷花家的嫡女。
墨画虽对世家的事,不甚清楚,但隐隐约约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太好救。
他自己会隐匿,精通阵法,倒没太大问题,但枫师兄和浅浅师姐不行,更何况这两人都被人盯着。
小主,
即便出了胭脂舟,外面是茫茫的烟水河,还是逃脱不了。
欧阳枫想了一会,转过头看向墨画,“墨师弟,你……不是一个人上船的吧?”
“我是一个人上船的,”墨画道,“但是,我后面有人。”
“有人?”
“嗯,”墨画点头,低声道,“是道廷司。”
欧阳枫闻言心中惊诧。
墨师弟果然跟道廷司关系匪浅。
而且,道廷司……
欧阳枫皱眉,他没想到,道廷司竟真的敢,而且能查到胭脂舟上来,时间还刚好就在今晚。
他心里总觉得有些违和。
“道廷司今晚会对胭脂舟下手?”
“是这么打算的,”墨画点头道,“但是癸水门的水路走得隐蔽,这胭脂舟又被大雾遮住,道廷司的人丢了方向,只有我机缘巧合跟着混进来了。”
“我虽然给了线索,但这雾太大,他们未必能找过来……”
说到这里,墨画忽然道,“等下,我再问下。”
他之前忙着来回盯梢,没片刻闲暇,此时有了空闲,便又取出传书令,给顾长怀传书道:
“顾叔叔,你们找到路了么?”
过了好半天,顾长怀都没有回复。
“这大雾莫非连元磁的感应也能遮蔽?”墨画嘀咕道。
恰在此时,传书令一颤,墨画心中微跳,再看去时,便见顾长怀传了消息过来:
“找到了。”
墨画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有些难以置信,“竟然真的找到了?”
顾长怀只道:“夏家的关系很深……”
夏家……
墨画微微点头。
癸水门里,估计也有人做了夏家的内鬼,在船沉之前,先跳上了岸。
这件事,看来他不知道的内幕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