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分明就差一点儿。
老大已经被黄氏叫走,原先那么大一个钱匣子,眼看就要落到自己的手上......
结果现在可倒好,不仅是钱匣子没有到手,连带着想要收客人们钱都被这人看的死死的!
这算是什么个事儿嘛!
叶老爷子心中恼怒的紧,往日一贯不亲自骂人,只躲在自家老婆娘身后同黄氏唱红白脸的习惯自然也没有守住。
又骂了几句,见单拓始终没有说话,叶老爷子以为火候差不多,面前的独臂汉子怕了,这才缓下神情,朝着又一个不明所以想要买瓷的客人露出一个笑脸,正欲开口,单拓的声音又在一起响起:
小主,
“这不是咱们东家,银钱若是如交到其他人的手中,可别怪咱们不认盒子........”
这一下,也算是将叶老爷子气的够呛,他捂着喘的厉害的胸口,给那头隐隐约约有些叫骂不动的黄氏使了个眼色,原本已经有些哑嗓子的黄氏顿时摆足了架势,强撑着尖嗓子继续骂道:
“......瞧瞧你如今这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你还管不管这在你爹面前装腔作势的下人?!”
“我和你爹难道还是外人?咱是瞧着咱家瓷铺刚刚开业,怕你被家里两只狐媚子迷了眼,吃了亏,这才来帮的忙!”
“瞧瞧我和你爹不在,你将家都管成了什么模样!买个盒子就让人家随便装瓷器,无论多少都不吱声,米面粮油一直不停地往外送,百来文的现钱也是说散就散,如今可倒好,还让一个外人把你爹欺负了去!!!”
黄氏说道最后,越说越感觉每一文钱原本都是自己的银钱,一时心疼的活像是有人往她身上捅刀子似的,面皮子直抖,连眼泪都冒了出来:
“分家到如今,你没往家中搬过一粒米,一滴油,如今可倒好,全部都散财散了出去,而且还不肯让你爹加些银钱卖瓷,好回回血,赚回那些亏掉的那些银钱!!!”
“我命苦,命苦啊!”
“我十月怀胎把你这小畜生生下来,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养到这么大,一点儿福气都没享到,反倒是.......”
黄氏一贯会胡搅蛮缠,可今日这一通插诨打闹,没有像往日似的胡言乱语,也没有当着瓷铺前观望的客人们面叫骂出什么特别难听的话来,而是一直在话头往叶守钱不孝上引,一看就不像是她能做出的事儿。
叶青釉耐着性子听完,果然瞧见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客人们因黄氏的痛哭而于心不忍,纷纷道:
“叶老大,你家瓷铺到底还卖不卖瓷呢?”
“这不都是一家人么?你爹娘既然在这儿,又愿意帮着买瓷,继续卖不就行了?为什么让一个下人骑到自己头上?”
“可不是吗......一个下人还敢站在这儿大小声,竟比主人家都硬气几分,啧啧。”
“掌柜的,快将你娘带回去吧,这里就有你爹照顾着,总能放心的,爹娘年纪这么大了,应该好好孝顺养着才是,在这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真是一点儿都不像话!”
“嘿嘿,我盒子可是原先买的,如果现在要加银钱,可加不到我的身上哈哈!”
......
大部分说话的人,要么就是从前并不认识叶家,不知道叶家中发生过什么事儿的人,要么就是被黄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糊住的人,言语之间,难免就不好听了一些。
当然,也有像说最后一句话的汉子一样,心思活络,觉得更加有利可图的人——
试想,青釉堂东家的爹娘觉得这卖瓷的价格血亏,那东家总得听爹娘的话吧?
这盒子的价格要是一涨,原先那些没有买盒子的人,如今想要买盒子,那所花的银钱不就更多了?到手的每件瓷器,价格岂不是更高了一些?
这些人仗着自己手中抱着盒子,这是作壁上观,在嘲笑后来买瓷的人呢!
而那些原本还在纠结观望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买瓷的价可能会更贵一些,当即犹豫着犹豫着,就走了不少。
随着这些人的离开,叶青釉余光一撇,就瞧见了正在巷口探头探脑张望的叶老二。
这人原先一直躲在巷口里,如今人散了一些,又因为许是不忍心让到手的银钱飞走,这才显露出身形来拦那些离开的客人......
果然如此。
叶青釉原先早有所想,叶老爷子和黄氏如今身子骨一瞧就不行,也不是喜欢出门的人,能知道瓷铺的消息匆匆赶来,一定是有人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