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能看破时间万物的窥天眼,又怎会不知,衡老的本体是这棵古树。
又怎会不知衡老......即将陨落呢......
“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这是......这是......”
怎么了呀......
岳芽声音哽咽,强忍着泪水不肯落下,以至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全。
不过即使她不说,衡老也是懂她所想表达的意思。
衡老笑的和蔼:
“嗯.....不错。终于有个人样儿了。”
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岳芽的脑袋,多看了两眼岳芽用他的树枝作的木簪。
“早知道多给你几个树杈做簪子好了。现在可好,枝干里全部腐朽了,什么也做不了了。”
衡老有些惋惜。
岳芽发现自从找回痛觉后,变得特别的爱哭。
她一屁股坐在了树杈上,双手捂脸,深吸了好几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
再抬起时,已然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只是眼尾还是有些红: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啊.....”衡老眺望着中洲的方向。
在那里,原本浓稠灰暗的雾瘴,现在已经变薄了不少,也已经很久没有继续向外扩展了。
要是有人能看到百米地下,古树那所有的根系,全部汇聚在一起,一路延伸到了北洲与中洲的边界。
根须在浓雾的深处破土,将雾瘴打着旋的吸纳入,并且传导给本体。
但衡老并不想把这些告诉岳芽。
因为她也不知道,之所以做这些也完全出于本能的举动而已。
他以一个极其慈爱的声音对岳芽搪塞道:
“活太久,想不起来了。”
岳芽显然对衡老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闭眼默念口诀,再睁眼时窥天之眼开。
很轻易的发现了深埋在地下的端倪。
她垂眸看了很久那还在向树干中传输着的诡异雾瘴。
“值吗?”
‘啪嗒’
一滴浑圆的泪珠从眼眶里悄无声息的滚落,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好像才意识到,她这辈子,问过很多人‘值吗?’
从小爱,到大爱。
无一不是舍去自己,成全他人。
但那些年被她问过的人,告诉她的答案都是统一的‘值得。’
到现在岳芽依旧无法共情。
自私一点,多爱自己一点又有什么不对?
可回想起那一声声的‘值得。’
岳芽还是低下了自己的头。
还没等衡老回答大自己便无端生出了羞耻心,不由得滚落了那一滴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