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份疑惑,他迅速抽出信封中的信纸,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仔细地阅读了一遍。
随后,他将信纸重新装回信封,放回桌子上,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沉稳而镇定,没有丝毫慌乱。
钱凌云紧盯着李霖,面容严肃地问道 ,“看清楚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霖再次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没有。”
钱凌云眉头紧皱,声调提高了几分,追问道 ,“这么说,信里的内容,你认了?!”
李霖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段时间,县里的同志们确实送了一些过节礼,这我不否认。但信里提到的收受现金一事,完全是无中生有,纯属子虚乌有!”
听到这话,钱凌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一直相信李霖为人有分寸,不会轻易接受贵重礼物。
在官场中,过节收礼虽是个敏感话题,但实际上,几乎没有哪个干部能完全避免。
他自己也会收到一些礼物,但他向来有所甄别,不是什么人的礼都收,也不是什么礼物都照单全收。
此刻,他的神情缓和了许多,抬手示意李霖在沙发上坐下,说道 ,“坐下说吧。”
待李霖坐下后,他接着问道 ,“除了钱,没收到其他贵重物品吧?”
李霖认真地回答 ,“大家也就是来表达一下心意,但凡有人带贵重物品来,我根本不会让他们进家门。我本来还想着让我姑炸点丸子、鸡肉之类的年货给您送去呢,想着您一个人过年,也挺孤单的……您说我这算不算行贿呀?”
钱凌云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摆了摆手说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谁让你这会儿说这些了?”
说完,他在李霖身边坐下,办公室里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了一些。
李霖微微侧身,看着钱凌云,问道 ,“老板,有人举报我收受贿赂,您相信吗?”
钱凌云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当然不信!尤其是这个江伟华,他的意图太明显了,就是想搞臭你的名声。但是小霖啊,人言可畏啊!咱们身处关键领导岗位,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要是不能以身作则,很容易招来闲话。我可不想你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李霖静静地听着,钱凌云的这些话,让他感到既熟悉又温暖。
以往遇到问题时,钱凌云也是这般耐心地教导他。
钱凌云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继续说道 ,“以前我和你一样,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只要发现身边干部有腐败的苗头,就恨不得马上把他移交纪委处理。可是,这样做的结果呢?我身边渐渐没人愿意跟着我干了,所有人都对我敬而远之,最后我成了孤家寡人,底下的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政令根本无法畅通,再好的政策也落实不下去……最后,我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平阳。后来的事,你也都清楚。”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在李霖身上,语重心长地说 ,“从你主政山南这段时间,我就看出你身上有我以前的影子。我不是说你做错了,只是想劝你一句,过刚易折啊!把下属交给纪委处理,那是万不得已的办法。
你想想,要是你真的严格查处,整个平阳恐怕有大半的干部都有问题,难道要把他们都送进监狱?那工作谁来做?政府岂不是要瘫痪了?就算有新人补充进来,你能保证他们就绝对清廉,不会犯错吗?你好好琢磨琢磨,这肯定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也不是上级希望看到的局面……”
钱凌云滔滔不绝地说着,李霖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时默默点头。
钱凌云的这些话,有些他非常认同,比如世上本就没有绝对清廉的人,那只是一种理想中的圣人境界。
但对于“过刚易折”这句话,他却有着自己不同的理解。
在他看来,所谓过刚易折,恰恰说明自身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如果足够强大,足够坚定,又怎会轻易被折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