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绘梨衣的脚步声消失了,路明非轻轻咳嗽几声,他动了动还很生硬的脖子,看到自己胸口上一片殷红,那是刚刚咳出来的血迹。
“这一次真是伤得不轻啊。”路明非苦笑着自言自语,但他何止是伤得不轻,准确来说是好几次差一点就死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路明非和楚子航,邵公子的家隔音蛮好的,房门关上后基本上就听不到放门外的动静了。
“看来还要在邵公子这里静养一段时间,这么久不回家,叔叔婶婶肯定会担心,晚上我打算先打个电话回去,说临时被派到外地出差。”路明非用尽量舒服的姿势枕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对另一张床上的楚子航说,“师兄你待会要不要也先给家里报个平安,你想好理由了么?要不然和我用一个理由,咱们和家里说一起被派出去出差,还能串个口供。”
“哦对,我想起来了,师兄你妈妈之前不是被送去医院了么?后来被我们送回家了,中途可能有点受惊,又淋了下雨,不知道苏阿姨感冒没。”路明非忽然记起这件事,“师兄你记得和鹿叔叔打个招呼,把绑架的案子给销了,圣心仁爱医院那边我看能不能联系上我的朋友帮我摆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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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那边要是问起来也蛮麻烦的,师兄你要是不擅长撒谎的话就往我身上推,我以前初中骗婶婶骗惯了,撒谎我有经验。”路明非对楚子航嘱咐起来,“如果学院问起苏阿姨的事,你就说是意外,总之不要让学院觉得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你家里有关,不知道学院这次会派谁来,要是执行部的专员还好,要是施耐德教授亲自来就有点麻烦了。”
“别为你爸爸的事太担心了,我们尼伯龙根都闯过来了,最艰难的环节已经过了,要是有什么线索,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放心吧。”路明非喋喋不休,但楚子航一直没给出回应,“师兄,你有在听么?”
路明非费力的扭头看去,发现隔着几米的另一张床上,楚子航的双眼闭上,显然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这一次楚子航似乎睡的很安稳,他的脸上看不到以往那样化不开的疲倦,身体也不再紧绷,终于放松下来。
“爸爸……”
安静的房间里,路明非听到了很小很小的声音,他看到楚子航的嘴唇微微张启。
路明非会心一笑,他几乎是腾挪着身体关上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也许是邵公子打的氯胺酮发挥了作用,也许是这副身体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盯着漫无边际的黑暗发呆了好一会儿,巨大的疲倦如潮水般涌来。
五年了,这五年来路明非一直为自己的未来努力着,也为楚子航的事努力着,他拯救了老唐,拯救了夏弥,拯救了绘梨衣,这一次也终于了结了楚子航的夙愿。
不论结局怎样,至少师兄不会再遗憾了吧。
为了大家,这五年来路明非几乎是以一己之力,走通了无数条看上去走不出的死路,他把所有人的命运扛在肩上,在最前方负重前行,他不知道做完这些是不是就能弥补梦境的故事里留下的那些遗憾,但这一刻他真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真累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五年的时间,漫长的好像过了一生。
“师兄,幸不辱命。”路明非对着黑暗轻声说,他缓缓闭上早就困倦的双眼。
窗外是无边的夜色,屋子里也是静静的漆黑一片,这座滨海的城市不算多么繁华,但它一直安静的矗立在这,哪怕风雨过后也不喧嚣,不论是高楼林立的CBD区,还是烟火气息十足的老城区,时间都是一样的流淌,每个从这里走出的疲倦的孩子都能在这找到栖息的归处。
……
“叔叔婶婶,我们就先出门了哈!”路明非和绘梨衣站在门口,对着屋子里挥挥手。
“等会儿等会儿,我也要去趟单位,正好顺路。”卫生间里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我捎你们一趟。”
“不用了叔叔,仕兰中学不远的,我和绘梨衣打车去。”路明非拉高声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