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太急迫的事,只是来和大家长核实一下,卷宗批阅完成后入库神社的时间。”老神官说,“毕竟卷宗是家族历史的根基,六十一年前神社的大火中烧毁了绝大部分的卷宗,家族损失严重,谁也不愿再发生那样的惨案,所以对于现在的神社来说,确认卷宗的安全以及完整就是我们最首要的工作。”
“我明白了。”源稚生点点头,思忖片刻后说,“五天吧,灾后的重建、猛鬼众的合并、与卡塞尔学院的联盟,近期家族处于前所未有的敏感时期,各家各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神社的卷宗我会尽量在五天之内处理完,由执行局的副局长亲自送到神社的卷宗室?”
“不不不,不用如此仓促,比起卷宗和神社,大家长才是家族的中流砥柱,您一定要照顾好身体,只有您本身健康无恙,家族才能在时代的乱流中屹立不倒。”老神官连忙说,“一周吧,神社这边不希望成为您的负担,大家长不需要委派人送卷宗,一周后还是我带人亲自来取。”
“那就感谢祭酒神官的体谅。”源稚生点点头,“还有时间的话可以留下喝杯茶,只是恕我无法亲自招待。”
“大家长的好意不胜感动,但是不便再叨扰大家长,神社那边还要加急赶制灵牌,还是早些告辞。”老神官诚惶诚恐地拒绝源稚生,在朝着源稚生的背影深鞠一躬后,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到老神官彻底离开这一层后,源稚生松了口气,把遮蔽在设计图上的卷宗随手扔到一边,就像遇到家长突击检查的学生把寒假作业盖在游戏机上装作一副认真做功课的模样,在家长满意地离开后又不耐烦地把一字未动的寒假作业丢到角落里,源稚生甚至都懒得把已经握在手里的印章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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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的旧神社在郊外,到位于新宿区中央的源氏重工大厦有相当一段距离,哪怕开车都要至少半小时,源稚生知道祭酒神官不惜大老远跑一趟源氏重工大厦绝不只是为了关心他是否操劳、身体是否安康,说到底老神官还是为了卷宗和拨款。
神社的神官大多都是以前在家族犯过错事的族人,这位祭酒神官也不例外,据说他是在二战期间犯下了把某位族人的妻子占为己有的罪行,被当时的大家长施以“断舌之刑”,所以这位老神官讲话时不会有太大的张嘴幅度,以免暴露出自己残存的半舌和当年的耻辱,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发音已经训练得和正常人无异了,这段久远的罪孽也被尘封在往日的历史里,如今已经没人再提及。
神社的神官都是这么一群家伙,他们不会直接参与家族的各项事务,却负责记录家族的一切,他们总是认为自己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家族若是中断了香火与传承就是断了根基,所以与其说祭酒神官是来找源稚生确认卷宗入库的时间,倒不如说他是来找源稚生要钱……这些卷宗是橘政宗在任时期留下的,源稚生当任大家长后,神社会将家族所有的卷宗更新一遍,相当于神社这个公证机构会在家族所有的实体档案中记录下蛇歧八家曾有源稚生这么一位大家长,如此才能进入家族的供奉殿,被后入铭记。
神社更新的卷宗需要源稚生阅读确认无误后亲自盖章,然后新任的大家长会拨给神社一笔不菲的公费,如果这笔钱的金额足够高的话,往后神社的案册中有关于这位大家长的生平事迹就会十分“伟大”……说白了就是花钱买名声,这钱花多花少全看新任的大家长愿意自己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
其实这项工作早在源稚生刚上任的时候就该完成了,但时逢战争所以暂时搁置,现在战争刚刚结束,这些血蛭一样的家伙就来找源稚生讨钱,丝毫不在意家族在战争与灾难中是不是元气大伤,还有没有多余的财帛来供奉他们。
这也是家族隐藏的黑暗之一,从古至今沿袭,源稚生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改变,不能说这些家伙是无用的蛀虫,因为他们也确实在为家族做事,可源稚生现在实在不想操心神社的琐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对于那些家伙把自己描述成伟人还是昏君源稚生根本无所谓,但他也不能直接和对方撕破脸,毕竟就连当初橘政宗在任期间对这位神官主管都以礼相待,于是只能表现得一副殚精竭虑想要为家族排忧解难的模样,老神官当然不好意思逼得太紧,这招是乌鸦教给源稚生的,结合了“苦肉计”和“以退为进”,据说是看“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得来的灵感。
老神官离去没有几分钟,又有脚步声匆匆在身后响起,源稚生瞥了一眼,把一封家族的红头文件遮在设计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