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回家时发现他爸又不见了，只留了一桌子散乱的酒瓶，心里不由烦躁起来。
正喝着，苏万突然发了几张照片，又打电话说了关于吴邪和吴山居，还有新月饭店张日山的事情。
他一下想到今天乔九月见到那个张日山时奇怪的反应，想了想决定去找她。
去了她家敲门没有人开，黎簇看了眼时间，正要走忽然发现门没关上，心里奇怪，拉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稀疏的月光扫在客厅里，他四处扫视一眼，发现一个人影趴在茶几边上，身形非常熟悉。
依稀一丁点呻吟传到耳朵里，他就看到那个身影蜷缩着在撕扯自己的头发，赶紧跑过去把人抱起来，发现那就是乔九月。
他连忙抓住她撕扯头发的手，入手被凉的他打了个激灵。
她的脸藏在散乱的发丝下面，和唇一样惨白到没有一丁点血色，额边的发丝潮湿，鼻尖上也渗出细汗，看起来极其虚弱。
“九月，九月。”
乔九月眼睛微微拉开一点缝，随即又闭起来，颤抖着喃喃一句“黎簇”。
黎簇慌乱应了一声，就看到她潮湿的眼睛轻轻看着他，唇片嗡动，半晌才问了句“我是谁？”
“九月，你是乔九月。”
乔九月却没听到黎簇的回答，脑海里画面一幕幕穿梭，两个同样一张脸的孩子在画面里殴打起来，一个浑身浴血，一个身形瘦弱。
然后瘦弱那个被按到地上，被血洗出来那个骑到她身上去，一把跟她手臂同样长短的刀狠狠刺入她的胸口。
整个画面一下定格，乔九月脑子里嗡鸣起来，画面就碎裂成一片片的，最后那个瘦弱的女孩侧头看了她一眼，用口型问
“我是谁，你想起来了吗？”
“没有，没有。”心跳剧烈到无法控制，乔九月痛苦的喘息着，手不自主的拽紧胸前衣服，呢喃道“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
“别想了，别想了。”黎簇急的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扫到她脸上，就看到一滴泪滑下来，钻进发丝里消失不见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没事的。”
“你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我的记忆在恢复……”
乔九月眼前的虚无中画面再次重组，失去意识之前，那个瘦弱女孩的眼睛碎片闪现出来，眼底的红痣被鲜血洗的更加艳红。
怀里的乔九月忽然松了下来，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黎簇拍拍她的脸，发现她的呼吸也渐渐平稳，后来又轻到几乎感受不到，知道她是晕了，想了想，把她横抱起来送到卧室。
卧室也是黑漆漆的，借着清清浅浅的月光能看到她的眉头紧锁，睡的很不安稳。
“恢复记忆吗？”黎簇伸手抚上乔九月的眉心，轻轻揉开那点凸起“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乔九月痛苦的呻吟一声，渐渐把自己缩成一团。黎簇看着她苍白的脸，叹了一声，上床坐到她身边，隔着被子揽住她，一下下梳理她的长发
“你说你是为我而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话，希望你……”
“黎簇……”
“嗯，我在。”黎簇应和一声，垂眼看到她眉心又一次皱起，睫毛轻颤，眼下红痣似乎也忽闪起来“梦里都是我吗？”
黎簇感觉自己的心跳跟她一起颤抖起来，恍惚间，她黑暗中无数次向他伸出手的画面变得清晰，一同明媚的还有她总是含笑，却清冷的眉眼。
他俯身轻吻上她的发顶，语气带有一丁点的祈求，轻轻呢喃道“如果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是不是就能一直跟在我身边了……”
清晨的天光从玻璃扫进来，拂在乔九月眼睛上，将她从凄冷的黑暗中唤醒。
睁开眼，入目的是一节白净的脖颈和凸起的喉结，她讶然抬头，黎簇闭着眼睡的正香，她又看向窗外。
天雾蒙蒙的，还没亮。
昨天……乔九月叹息一声，昨晚又晕倒了，她丢失的记忆正一点点恢复，汪家这么些年的经历和她的身份全都清晰起来，她立即确定自己孤身一人，压根没什么姐妹。
但是乔九月这个假名字似乎没这么简单，她能感觉到属于这个名字的一切都压在记忆最深处，似乎有什么在阻止她想起来。
一个人真的会有两份记忆吗？
“想起来了吗？”
黎簇的声音略微嘶哑，乔九月转头看他，淡淡道“一点点，或许还是不想起来的好，你觉得呢，老板？”
黎簇没回答，只是用手遮住脸，说
“跟我去趟吴山居。”
“杭州？吴邪的地方？”
黎簇愣了下，侧眼去看乔九月的脸“真的想起来了？”
“一点点。”
乔九月笑笑，神色淡然。
吴山居门前。
黎簇看看照片上灰扑扑的牌子，破旧的木门和爬满藤蔓的灰黑色墙壁，又看看面前虽然不那么光鲜亮丽，但还算清新的门楼，啧了一声
“照骗啊这是。”
说着黎簇就去敲门，正要推的时候忽然从门里伸出一双手直接把他拎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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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九月一惊，赶紧跟进去，就见黎簇被几个抱着古董的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介绍产品，甚至还有一个新石器时代的产品。
“让开。”
乔九月从几人中间穿过去，拽上黎簇就要走，那些人却还是不依不饶的纠缠着，眼看乔九月要发火，黎簇立即说
“我不要，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几人一下安静，其中一个瘦高男人就问“你不买东西上我们这儿来干什么呀？”
“我来找人。”
“找人好啊，来来来，我跟你说。”
瘦高男人拽着黎簇的胳膊往人群里走，乔九月皱眉跟上，一路看到整个前院里全都聚满了摆地摊和买货的人。
鱼龙混杂，什么类型的地摊都有，卖灯笼的，卖字画的，卖古董的，卖手串的，甚至还有卖佛像的，闹哄哄的，特别吵。
与其说这里是古董店，倒不如说是个菜市场。
黎簇也有点意料之外的看了乔九月一眼，问道“这个吴山居是什么地方？”
“我说这位老板，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吴山居可是萧市最大的古玩市场啊，您要是淘古董，就一定得来这吴山居。”
瘦高男人说着又带两人往更深处进，路过一个转角时，乔九月忽然看到角落里有一扇虚掩的木门，木门两边还有两个棕色的实木柜子相对而立。
“黎簇，那边。”
黎簇顺着乔九月的目光看过去，点点头，两人就往那边走，刚走三步那瘦高男人就追过来，急忙把人拦住
“哎哎哎，小哥，小姑娘，这地方可不能进。”
黎簇挑眉就问“这里边有什么呀？”
“这里是私人住宅，咱们不能去，找人得上那边儿。”瘦高男人指指黎簇身后，勾上他的胳膊就走“走走走，这边这边。”
乔九月看看那扇门，思绪瞬间滚过一圈儿，抬步跟上了两人。瘦高男人领着她们穿过层层人群，就看到一个摆摊卖手串的男人。这男人哪怕是坐着也能看出身量格外细长，比一般女人还要细一些。
“你们不是要找人吗？问他就行。”
摆摊的男人抬起头来，看着瘦高男人笑了一下，右脸从眉骨贯穿到唇角一条闪电状疤痕也跟着动了一下。
“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
黎簇正说话，那疤脸男人忽然伸出手，意味深长的笑起来。黎簇茫然的侧头看向乔九月，后者似笑非笑的挑眉
“看我干嘛，我没钱。”
黎簇一下理解，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疤脸男人，男人抬手接过，直接放进摊位上一个铁盆子里。
“哎，你干什么，这钱不是用来，”
“先玩游戏再咨询嘛。”
疤脸男人说着把面前一扇画屏上倒扣着的四个碗不停挪动起来，来回几次后停下，手指点上其中一个碗，周围的人立即说出“三个，五个”这类的数。
黎簇和乔九月对视一眼，俯下身询问“你好，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吴邪的人？”
“你说什么？”疤脸男人问道。
“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吴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