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姬燕飞的性情和她以往见过的任何孩子都完全不同。
她的身上,不仅背负着贾国被灭的亡国之耻,还背负着姐姐被人残忍毒害的亲情之伤,更背负着自己长期在晋宫中被人轻视侮辱的悲惨记忆。
所有的这一切,都让她封闭的内心变得无比黑暗抑郁,哪怕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至今依旧是一丝阳光都透不进去。
有时候,阿瑟会忍不住猜测,诡诸当年让她来葛生宫里照顾姬燕飞的真实目的,究竟是想要为姬燕飞找一个合格的养母,还是想要为姬燕飞找到一个完全值得信赖的女奴?
对于诡诸而言,正在一天天逐渐长大的燕飞,在他心里的身份究竟是他初恋亡妻的妹妹,还是他打算自幼培养长大的未来妻妾?
这些疑问,在这几年里,时刻围绕在她的心头,让她久久无法释怀。
她更无法明确燕飞的心意,对于燕飞而言,诡诸究竟算是她的什么人?
是姐夫?养父?君主?还是毁灭自己故乡,害死自己亲人的仇敌?
她又到底是想要以何种身份,何种方式生存在这个晋宫里?
是像现在这样,既算是君主的养女,又是昔日世子元妃的庶生妹妹?
还是在未来的某一天,摇身一变成为君主新纳进后宫的妾室,甚至是正室夫人?
阿瑟虽然自认没有多少心机城府,却也被多年的后宫经验熏陶得不算是个完全的傻瓜。
经过这么多年的亲密相处,她看得出来,诡诸对燕飞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情感。
她能看到诡诸的眼神里有身为姐夫因为发妻被人害死而对其妹妹产生的愧疚,也能看出他的眼神里有着身为君主对待从战败国俘虏来的亡国宗女难免心生的怜悯。
但是,她只怕将来那个眼神里会多出其他不该有的东西。
比如,一个男人,在面对年轻少女时,源于本能的异常冲动。
姬燕飞是诡诸的妻妹,他们之间有着足以隔上两辈的年纪,根本不适合走到一起。
至今为止,已经陪伴了诡诸三十多年,几乎见证过他大半生的阿瑟,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担忧成为未来的现实。
更令她惴惴不安的是,姬燕飞的城府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总觉得这个女孩对诡诸极有可能怀有深沉可怕的恨意,她绝不能让诡诸因为姬燕飞的存在受到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