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看了卢育和一眼,卢育和就道:“我们、我们也不是镇魔司的人,干脆就不去了——”
抱着卢盼儿的陈母点了点头。
但陈多子犹豫片刻,突然出声:“我想去。”
“你去干什么?”陈母有些惊讶道:“镇魔司办案,哪有你——”
赵福生则看了陈多子一眼。
受陈母喝斥时,她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拉住了袖口,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但不等陈母将话说完,陈多子仍是咬住下唇,坚持道:“娘,你、你和老爷、盼儿留、留在县府,我——”她平时极少反驳陈母,此时说话都有些紧张,可讲到后来时,语调却慢慢流畅,态度也坚定了很多:
“我要跟赵大人他们同行。”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一定要去的!”
“你去有什么用,你真是疯了——”陈母急道:“你有夫有子,跟着镇魔司的大人们凑什么热闹。”
陈多子扭开了头,没有说话,但却走了几步,站到了赵福生身侧。
“好了,陈多子跟我们同行。”
赵福生一发话,陈母虽说满心不快,却也不敢再多张口。
有她出声,陈多子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多谢大人。”
孟婆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怜悯、理解之色,陈多子的眼圈一红,低头擦了擦眼角。
“卢家人留在这里等,陈多子跟我们同路,蒋县令、钱老爷也同车,刘三爷、常三、常四你们赶车跟着。”
赵福生发话。
刘三爷听闻这话,脸上出现退缩之色:“这、这,常三,你怎么说?”
常三还没听出他言外之意,只是道:“我们临出行前,娘说的是找吴家要回剩余的十三两银子——”
“……”刘三爷无语。
半晌后,他低声提醒:“吴家可不好惹。”说完,又叹了口气:
“我不该沾这闲事,可乡里乡亲的,如今缩手也不像样子。”他抬手轻轻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大人们发话了,咱们跟着做就行,管它是带回两个妮子还是拿钱,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常三眼中现出焦急:“可是——”
刘三爷强硬道:“都听大人们的。”
他在五仙观威望甚高,此时他都这样说了,常三、常四虽说十分不甘,也唯有齐齐应了一声:“是。”
众人从县府出来。
刘三爷几人仍驾车跟在后头,镇魔司则分成两队,分别坐了两辆马车。
赵福生有话要问蒋县令,便令他同行。
车辆缓缓前行。
蒋县令双腿夹紧,双手搁在膝盖上,一脸紧张忐忑。
“你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镇魔司?”赵福生率先开口发问。
蒋县令表情僵硬的点头:“是。”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生硬,连忙补充解释:“这是朝廷的规定。”
“朝廷还有这规定?”
赵福生笑着转头看向丁大同。
丁大同也满脸吃惊,看向姜英等人。
其他人俱都摇头:“没听说过——”
陶立方道:“不过我们县这两年也有鬼祸,县中几个士绅、商人时常在府衙汇聚,三不五时会让县令牵头送些金银财物的过来——”
他也没记过县中的人是不是初一、十五定时来了,只记得这些人来得很勤。
赵福生脸上露出羡慕之色。
陶立方当即道:“此间事了后,我回了县中,也时常去拜见大人,给大人送礼。”
他的话听得蒋县令胆颤心惊,明白他也是个驭鬼者。
但不知赵福生是何方神圣。
昌平郡的大将对她敬畏有加也就算了,其他县的镇魔司令司竟然也对她如此恭敬。
刘义真道:“福生,有没有可能,金县的情况特殊,所以朝廷对此有特殊规定?”
武少春点头:“有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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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对于官员拜见镇魔司之首并没有明文规定,但却唯独对金县下令——结合汤祖望的特殊情景,赵福生觉得这不像是拜见,反倒更像是一种特殊的‘监视’。
她偏头看向蒋县令:“你每月初一、十五都去镇魔司了?”
蒋县令也听到了几人讨论,却不敢贸然出声,听她发问,连忙点头:“去了。”
“去了之后是什么样的情景?见到了汤祖望吗?”
蒋县令迟疑了片刻,这才答道:“大人,我每次去见汤大人前,都是上午,每逢初一十五,汤大人会在镇魔司的藏书阁内处理公务。”
他语气还算是平静,但赵福生留意到他提及汤祖望时,喉间开始滑动,腮帮的肌肉也随之紧绷,耳下的皮肤浮现出层层鸡皮疙瘩。
蒋县令无法压抑身体本能的恐惧。
“他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赵福生不动声色的问。
蒋县令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汤大人有些沉默寡言,从不跟我说话——”他打了个寒颤:
“我一般坐半个时辰,便会起身离去。”
说完,他抹了把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露出一个惊魂未定的僵硬笑容:
“最初我还担忧汤大人怪责,但是、但是汤大人的气势太强大了,我、我实在受不了。”
他想起自己初次到达金县赴任,按照朝廷规定前往镇魔司请安。
一开始是心慌不安,又夹杂着兴奋。
既害怕驭鬼者的存在,同时还想讨好汤祖望以博取他的照应。
哪知蒋县令提前做的种种应对没有派上用场。
汤祖望没有与他说话,他仅仅往那里一坐,便令人望而生畏。
蒋县令初次前去拜访,硬着头皮坐了半晌,结果没有得到汤祖望的回应。
他开始没话找话,汤祖望全不理睬。
回想当时第一次拜见汤祖望的情景,蒋县令又开始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