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德拉科微笑询问道,“采访还要不要继续了?”
“当然要,你这个小——”斯基特把涌到嘴边的咒骂咽了回去,德拉科的身份可不是她区区一名记者能惹得起的,“下一个问题,关于霍格沃茨城堡的位置被马格努斯暴露出去,大量闲杂人员入驻这所学术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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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法兰尼尔边说边用蹄子刨开泥土,将肩上用作房屋柱梁的原木栽了进去,立刻有几匹年轻马人围拢过来,用石块和黏土进行巩固。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法兰尼尔将目光转向凯尔希,打着响鼻说道:“马人一族绝不会和罗德岛达成契约,将我们的箭和矛对准碎星将军。”
“罗德岛无意让您和拉塔恩开战。”凯尔希对倔犟的马人无可奈何,过去的半小时里她已经快把唾沫说干了,酋长的态度依旧没有丝毫转变。
所以她决定换一个方向:“尊敬的法兰尼尔酋长,据我所知,禁林中栖息着多种拥有奇怪力量的龙类。如果您愿意与魔法部达成契约,政府会划分一块物产丰饶的土地供您和您的族人居住。”
“魔法部就是一群小人!”法兰尼尔咆哮道,引来一阵马人们应和的嘶鸣,“仗着自己会点魔法,就强行把我们马人一族打为‘半人种’!不!我们宁肯当纯粹的野兽,为保护我们的族人流干最后一滴血,也不愿意接受魔法部的施舍!”
无论公母,马人们齐齐举起手中的长矛和弓箭,握拳锤打他们自己的胸膛,马蹄踏地之声犹如战鼓,齐声大吼道:“卡奥!卡奥!卡奥!卡奥!卡奥!”
这在马人语中,意为“战斗”。
凯尔希感觉头更痛了,她心中对艾弗里博士要她挑拨马人与拉塔恩之间关系的命令更加质疑和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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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忍着不适,说:“就算您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那至少要让孩子们得到安全的成长环境吧?”
法兰尼尔看着他部落中的小马驹们,低沉地说道:“他们不是孩子,是我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先辈,祖先的灵魂在他们体内燃烧。他们是吾血之血,他们是不屈的战士。倒是你。”
他将横条状的瞳孔转向凯尔希,紧盯着她头顶的猞猁耳朵,以及她身后沉默不语的重岳的龙角,“你们是一群傀儡,丧失了自己的心智。选择屈膝的你们不会懂马人的精神,乖乖当好你们身为宠物的角色吧。”
“你仇恨巫师,我能理解。”凯尔希说,“但是拉塔恩不也是——”
“你敢侮辱我的将军?!”法兰尼尔拔出长矛,碗口大的蹄子高高扬起,让凯尔希在他面前显得无比渺小脆弱,“他是马人的神只!是至高无上的天可汗!滚!在我按捺不住杀心前,滚出我的部落!”
他话音刚落,禁林中便传出一阵阵暴戾的嘶吼,成百上千头狰狞龙兽自浓密树冠之下冲天而起,姿态各异的翅膀掀起狂风,投下的阴影让法兰尼尔燃烧着怒火的面容显得更加可怖!
凯尔希只能退却,不是因为她打不过马人,而是因为她不能因为马人而和关系刚刚转好的拉塔恩再度交恶。
这就是政治,它既是锋利的匕首,也是沉重的镣铐。
重岳看向朝他走来的凯尔希,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臂,并不意外地问道:“失败了?”
“马人族的坚决态度超出了艾弗里博士的预料。”凯尔希看着重岳,愈发感觉法兰尼尔说得没错——一群傀儡,“我们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得从长计议。”
“或许,你们可以换一个人沟通?”
丛林间响起嘶哑的女声,凯尔希转头看去,只见一匹衰老至极的母马人被四匹壮年马人拱卫着,步履蹒跚地向她走来。
“您是?”凯尔希问道。
“马人族大祭司,潼恩。”母马人倨傲地报出自己的名号,“法兰尼尔就是一个蠢货,就算用树叶遮住他的眼睛,他也只会以为是天黑了。而我,则得到了预言的启示,知道拉塔恩·马格努斯会给马人族带来毁灭。”
明明得到了推行艾弗里博士方案的机会,凯尔希却感觉心里泛起了强烈的抗拒情绪。是因为对方自视高人一等的态度……还是因为潼恩对拉塔恩出言不逊?
拉塔恩的名字让凯尔希思绪躁动,她连忙压抑住这滚烫的情感,对潼恩大祭司说:“那么,您愿意归服于魔法部?”
“我和法兰尼尔一样讨厌魔法部。”潼恩大祭司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是,我对你们这群半兽人背后的罗德岛,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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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带给我的结果?”艾弗里博士把一叠文件摔在办公桌上,不满地看着通过重新部署快速回到他身边的凯尔希,“一匹自称能看到预言的老母马,她能有什么用?”
“在马人族中,祭司的地位跟酋长平起平坐。”凯尔希解释道,心想要是拉塔恩在这里,绝不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只要罗德岛对潼恩大祭司提供支持,她就能在马人族中掌握绝对的话语权。比起这个,原铸工厂的先锋级泰坦——”
“落后的科技水平和生产技术,还搞人型机器人,真是自寻死路。”艾弗里博士不耐烦地说,“只需要派出维多利亚蒸汽骑士,马格努斯的破铜烂铁就会被轰成一地垃圾。”
凯尔希皱起眉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重视——”
“你是在说我的泰拉科技还没有一个小屁孩的手工玩具先进吗?!”艾弗里博士被激怒了,他敲打着桌面咆哮道,“学会尊重你的创造者,凯尔希!我是博士!是你的主人!”
看着无能狂怒的艾弗里博士,凯尔希几乎难以掩饰自己的嫌恶,她面无表情地说:“好的,艾弗里博士。”
“你这是什么态度?!看不起我吗?!”艾弗里博士猛地站起身,“给我滚过来!我要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
他陡然刹住了口,呆愣愣望着凯尔希深绿眼瞳深处燃烧的金光,这光芒冰冷而璀璨,既蕴含着千变万化的诡谲,又代表着惊世骇俗的超凡智慧。
他似乎在其他地方看过相似而又不同的光芒——
“你想说什么,艾弗里博士?”凯尔希语气冷淡地问道。
“我——我——”艾弗里博士脑中一团浆糊,呆呆地坐了下去,目光空洞了好一阵子,才摆手说道,“你出去吧,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思考……”
凯尔希没有行礼,直接转身离开温布利体育场的顶层包厢,不顾那些政府军方参谋对她头上耳朵的指指点点,快步走进女厕所。
拧开吱呀作响的水龙头,凯尔希鞠起一捧冰凉的清水,任由它从自己的指缝间流淌出去。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洗手台上方的镜子里,那张憔悴疲惫的面容,她几乎认不出自己的样子。
我原本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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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希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的头顶,拉塔恩所赠的黑色宽檐礼帽虽然朴素,但版型十分考究,显然经过定制的帽沿贴合她的头型,甚至还保留了让她耳朵露出来的开孔。
伸手抚摸光滑的镜面,指尖氤氲的水汽让她的倒影变得朦胧,她仿佛又看到了拉塔恩的笑容,闻到他身上那股墨水、羊皮纸和温暖阳光混合而成的气味,感受到他的手掌拂过自己皮肤时带来的热量……
明明才分开不到半天,为什么自己已经无法停止回忆他?
“不要浪费水哦。”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提醒道。
凯尔希微微吃惊,拧上水龙头,看向身旁发丝火红的女剑士,“索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