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出现的绝巅层次的诅咒!
甚至因为开道功德的加持,它已经无限地逼近了超脱——
绝巅层次里任何一个人身受此咒,都无法摆脱。
也就是诸圣那种级别的强者,有保命的可能。
当然无限逼近于超脱,毕竟还不是超脱,没有迈出伟大的那一步。对于地藏这样的超脱者来说,这种程度的力量,仍然不足以有什么根本性的动摇。
无非是在祂和天道的联系上抹上一道阴翳。令祂在天眷隔绝的情况下,还得了一缕天厌。
不过是尘埃待扫。
祂只是感到可惜。
祂只是作为一尊佛陀,确切地听到了尹观的恨。那是祂所怜悯的众生。
在茫茫天海之间,戟锋供台之上,佛陀回首,俯瞰人间:“可怜!我得菩提时,不使人间有恨。”
“若不是七恨布局谋超脱,佘涤生欲向地府求永恒,也不至于阴差阳错,有楚江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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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可怜!秦广可怜!然而七恨亦是可怜人,转轮亦是可怜人。死于秦广、楚江者亦可怜!”
“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根本原因,是这个世界从不真正公平。”
“在茫茫苦海,是芸芸众生。每个人都在挣扎自求,吞咽苦水。”
“我将开六道轮回,使万界有序,众生平等——”
祂说着便要擦掉那点阴翳。
佛陀岂恨世人?咒我恨我怨我唾弃我,无非唾面自干。
然而在下一刻,咒道开天的那一隙,竟然分进来一双手。
那是一双纤柔合度、如玉雕成,晶莹又温软的手。
简直是造物的神迹,完美得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这双手抓住那道天隙,天海的穹顶像是一张画卷被它撕开——
撕开之后并不是另一重天,而是一张画卷就这样落下来,飘垂在天海!
一直以来竟然有一张画,贴在天海的穹顶,成为穹顶的一角,天道的一部分!!
因为它根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所以也谈不上异常和漏洞,唯独是尹观咒道开天的这一隙,成为其应允的裁纸刀,裁开一隙,使得它能撕下来。
画上便是波澜壮阔的天海,以及天海中心,一个难以简单用言语勾勒的女子。
这张画静垂在那里,但又无所不在。就像这画中的女子,已经深深印在了观者的眼中。
每个人都必须看到它,因为它是关乎天道的一种表达!
天道竟然表现为一张画。
且是一张以天海为背景的天女图!
见此画即能见天道之理也。
姜望半只脚都已经被送出天海,但耳闻尹观之诅咒,眼见天女之画卷,竟穷耳目之极!
自修得见闻仙术以来,还是第一次同时有如此丰沛的感受,声闻开道,见闻天启。可惜仙龙已灭,不然未必不能就这样看到绝巅的可能。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画,一笔一划分明是对天道的解释,可最终却勾勒成一幅几近完美的天女相。
令他想起青崖书院院长白歌笑的那幅《一溪初入千花明》,一花一术,描尽了春天,也描尽了青崖秘法。
细看此卷,又不止是天女,而似天、似仙、似魔。
他分别以天态、仙态、魔态察看,才终于在不断变幻的光影里,看见这幅画卷的全貌——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女尼。
气质亦正亦邪,眸光忽然明灭。
并无一根秀发,却有天下风情!
这幅画太精彩,画出了绝无仅有的意态。
姜望见过世上最美的女子,但这幅画所显现的,是只有画笔能勾勒出的极限美好。
美得非常不真实,令你并不觉得她会在世间存在。
姜望目光略转,有瞬间的凝固,因为他看到了这幅画的落款,龙飞凤舞,字曰——
无咎。
简简单单两个字,多少波澜在其中。
它是一段传奇,一段历史,一段不朽的经历。
《列国千娇传》有云:“武帝自度曲,抚瑶琴,擅春宫,雅好春闱自戏……”
说白了,齐武帝喜欢关起门来跟他的红颜们画春宫图来娱乐,还自己作曲抚琴助兴。
书里关于这段有颇多生动的情节,姜望略略地扫过几眼,倒是对齐武帝的画技有了较深印象。用书里里描述是说,“引人入胜”。
懂得画人物的画师,不一定会画春宫。
但擅长画春宫的人,必然是人物画的大师!
虽然从来没有人见到过齐武帝画的春宫图,但千娇传既然都这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