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混,需要有一些行当作为支撑,酒吧酒店有助于维系我何老四在道上的名望,可在此时,我决定把他们全部卖掉。
酒吧与酒店的生意还不错,说日进斗金不为过,可我还是决定把他们卖掉,即使亏钱,我也想卖掉,尽快卖掉。
当得知羊克死了以后,我已经找不到继续打流的任何意义,我甚至都没想过要为羊克做些什么,我只想快点远离这一行。
曾经无比向往的江湖豪情与肆意,此刻我只想远离,回首过往这十几年,这片故土上的人和发生的事儿,曾经我很留念很向往,而今,我的心只剩下疲惫与失望。
……
接手酒店与酒吧的,是宋哲介绍的一个叫谭卫兵的商人。
谭卫兵五十多岁,此人经历颇为传奇,善于钻营,也颇有运气,据说,他是江陵人,八十年代踩中了气功热,九十年代初在沿海城市搞传销,挣了大笔钱,九十年代中期因为组织传销被抓进去坐牢,判了七年,03年才出狱。
出狱后,谭卫兵低调了许多,据说现在在东莞那边开了个旅馆,旅馆生意算不好也谈不上坏,谭卫兵本人呢,在自家后院种了点菜,闲下来就遛遛狗种种菜,算是提前进入了退休生活。
我不想跟道上的人和事儿再有牵扯,而酒店酒吧都有宋哲的股份,在宋哲的引荐下,我只见了谭卫兵一面,就把酒店酒吧这些产业,全部卖给了谭卫兵。
……
会议室的百叶窗半开着,斜射进来的阳光在檀木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谭卫兵枯竹般的手指在转让协议上划过时,我注意到他小拇指留着寸长的灰指甲,边缘沾着泥垢——这双种过菜的手此刻正微微发抖。窗外传来洒水车播放的《兰花草》旋律,混着他身上飘来的樟脑丸气味,在空调冷风中凝成某种腐朽的潮湿感。
……
签署完酒店转让协议,把酒吧卖给谭卫兵后的那天下午,我又一次去了羊克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