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撤县建市挂牌庆典，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关键时刻，江坝县委书记李万春，竟然出了安全事故，所乘的专车，竟然冲到了河里。

与他一同殉难的，还有他的专职司机。

周进从沈金梅那了解到，当晚，会议结束后，李书记和她分乘两辆车，一起去盐通市，见她的姑父许益民，当面邀请许书记参加江坝的撤县设市挂牌庆典仪式。

许益民以前在运江担任过市委副书记，李万春与他一直走得比较近。

她在前面开，李书记的车，在后面跟着。谁知开到丰台县境内的一段乡镇公路时（那时，这里还没通高速），竟下起了暴雨。她开着开着，发现后面的车没有跟上。于是就停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发现阵雨停了，后车仍然没有跟上来。于是，她就给李书记打电话，想问问他，到哪儿了，是不是路走错了，谁知连打几个，都没人接。

她不放心，担心出事，掉转车头，回去找。在一处桥梁上，发现栏杆少了一大片，而来时，她记得这里是好好的，于是停车，下来察看。

奈何这里没有路灯，眼前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好容易调整好车头方向，借着车灯的余光，终于隐隐约约地发现，河里滂着一辆小轿车，正是李万春乘的那一辆。

于是打电话报警。

周进和江坝县长蔡卓凡，赶到事发地点时，已快到次日凌晨时分了。丰台县的交警部门正在组织打捞，里面的两名司乘人员，已经确认死亡。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周进对李万春这人的观感并不差。认为他有魄力，敢想敢干，做事不拖拉，雷厉风行，少了些那种官场老油子的城府。当地许多基层干部都说，江坝这些年，社会经济能够突飞猛进，以至于能够这么快撤县建市，李书记功不可没。

所以，当看到小汽车从河里拖上来，打开车门，看到他遗容的那一瞬间，周进的心，也不由得一阵悸恸，一阵黯然。

几个小时前，还在会上滔滔不绝讲话的一个人，转眼就阴阳两隔了。

唉！真是人生无常啊！

丰台县交警部门给出的初步结论是，行车途中，遇到暴雨，视线不佳，车速过快，操作失当。当然，也不排除司机疲劳驾驶。

消息当夜就传到了运江市委书记程戈和那里。汇报的，当然是蔡卓凡。

这是蔡卓凡到江坝就任后，第一次打电话给程书记的秘书林世文。有了李万春出事这个由头，这个电话打得就不那么尴尬了。

要不然，市委前任一号大秘，给现任的一号大秘打电话，这个态度的拿捏，语气语态分寸的把握，确实是考验一个人的心理素质。

“世文处长，不好意思，深夜打扰你。我有重要情况，要向程书记汇报！”

“世文处长”这个称呼从蔡卓凡的嘴里出来，就显得很有水平。如果叫“林处长”，则显得公事公办，显得有距离感，也显得自己有点卑微，但是，叫“世文处长”，这四个字，就透着一股熟稔，一股亲热，而又保持着自己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