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小怪有很多个孩子,但静夫人却只有一个防风邶。母子连心,她很有可能一眼分辨出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能不能做防风邶,里面那位病弱的母亲才是最难的一关。
防风邶在门口垂着头静静地站着,好半天没有动作,只是手心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意映知道他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但他不知道他的反应却又恰恰应了一种人类才会有的情感:近乡情更怯。
这是一小步,却是宝宝蛇学着做人的一大步。
这是他一生中得到的为数不多的爱,是捡来的母爱。
这是上苍特意弥补给他的母子之情,虽然短暂,却让他铭记一生。
意映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疼惜。
她知道他无需顾虑,必然能顺利过关,但也没有催促。
防风邶抬眸看向她,意映冲着他笑了笑:“进去吧二哥,她盼了你好久,想你想到眼睛都要哭瞎了。”
他怎么觉得她好像在暗示他,别慌,你娘如今眼神不好使?
防风邶也冲她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意映跟了进来。
墙角的床榻上,一个老妇人正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她努力地挣扎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沉璧在一旁焦急地扶着她想要她躺下,她却不肯听,一定要下床。
门口的声响惊动了她们,沉璧看到意映,心放回了肚子里,惊喜道:“小姐,你总算来了!静夫人一心要下床去找二公子……”沉璧注意到意映旁边的男子,一时间愣住了。
老妇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防风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向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二哥来了。”意映轻声说。
沉璧还在发愣,意映便拉着沉璧一起出来,沉璧反应过来,连忙带上了门。
意映让沉璧回去给二公子安排晚饭和房间,她在门外守着。
防风邶缓缓走到床边,跪了下来,没有说话,垂着头有些心虚地没敢看她。
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回家乖乖等着挨训的孩子。
静夫人看着他愣了半晌,她恨恨地捶打他了几下,抱着他的肩头眼泪扑簌簌地流,想说些什么,可她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不断喊着“邶儿,邶儿……”,呜呜咽咽根本说不出一句整话。
防风邶任由她抱住,怔了好久,见她哭的停不下来,迟疑了片刻,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动作有些许笨拙,但却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宽慰她。
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有些滞涩地唤了她一声:“娘……娘亲……”
门外意映红了眼眶,心中想着,真好,他如今有娘亲了。
那位可怜的母亲也终于等到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