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寿海见灼染迟疑又害怕的样子,不由皱眉提醒:“已提前验过,才人只管放心食用。”
灼染一怔,看着他。
徐寿海佝偻着身,显得小心谨慎,但是那双眼睛还是像是在长安宫那样一如既往的清澈。
清澈中透着毋容置疑的诚恳。
这一刻,她知道,皇贵妃赏赐的这碗鱼翅汤,徐寿海已提前为她验过。
灼染感激的点头,便端起来安心食用。
趁着徐寿海来,灼染问及了长意的近况,以及福香和瑞枝她们是否安好。
一提起他们,徐寿海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连珠带炮的说了一堆关于长意和福香她们的趣事,灼染不时轻笑出声,心中多了几丝温暖。
“殿下早中晚都是用膳食,极少喝羊奶,殿下最爱吃福香做的烤红薯,福香每次喂殿下红薯时,都会小声告诉殿下,烤红薯是才人教的她,让殿下莫要忘记才人……”
灼染听罢,鼻翼一酸,眼眶有些红。
徐寿海见状,立即安慰:“才人莫要悲伤,总有一日,会见到殿下的。”
“我不求与殿下朝夕相处,能远远的见一面就知足了。”
灼染拭了一番眼泪,问及了思夷宫宫女殷姜被赐死的事情。
徐寿海便将经过告诉了她:“那御膳房的张太监指控魏婕妤投毒谋害才人,圣上大怒,决意赐死婕妤,婕妤心有不甘,便又抖出了殷姜,说是殷姜怂恿她投的毒,殷姜先是骗她说无意听见才人要害她,后又劝她先下手为强,魏婕妤信以为真,便收买张太监毒害才人,圣上当即派夏常侍去思夷宫提走殷姜,在圣上面前,殷姜吓的全都招了,并且……并且还说,这一切都是皇贵妃指使她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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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她所料,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皇贵妃。
不难猜出皇贵妃提拔殷姜为大宫女的意图。她是要借着殷姜与魏嫱的交情,让殷姜去怂恿魏嫱给她投毒。
灼染装作难以置信的样子,隐在衣袖下的手却不断的收紧,指尖嵌入掌心,戳出一道道的红印。
“……殷姜怂恿魏婕妤,且还栽赃皇贵妃,死罪难逃,最终被赐了白绫自缢。因那魏婕妤先前又是皇后提拔,皇后生怕牵连其中,一直在撇清关系。”
灼染听罢,看着徐寿海,清柔的乌眸掠过试探之色:“皇贵妃宅心仁厚,待我如同姐妹,断不会谋害于我,殷姜如此污蔑贵妃娘娘,的确该死。”
徐寿海沉默片刻,声音又压低几分:“知人知面不知心,才人万事需谨慎而行。”
“多谢常侍大人提醒。”灼染拿出了三个金瓜子放在他手里:“其实有常侍大人照应,我也不必那般谨慎。”
徐寿海哎呀一声,差点跺脚,显得很急切:“即便如此,才人也得自己保护好自己啊,而况我又不能随时跟着才人。”
灼染捂着帕子笑着,连说知道了,并叮嘱徐寿海也要照顾好自己。
夜里,李聿踏月而来。
灼染跪迎。
李聿顿足在她旁边,微有疲倦的脸透着阴郁。
“魏嫱与殷姜,曾经都是你在御女苑的旧识吧?”
头顶传来李聿冷冷的发问。
灼染恭敬回答:“妾与她们,只能算是认识。”
她装作十二分的殷切与期盼迎接他的到来,并且已经决定今晚用心侍寝,好好在他身下表现一番,可他的质疑顿时消减了她的痴情伪装,此刻,她内心极为恼火压抑。
李聿那双赤舄在她眼前来回踱步,语气更是冰冷几分:“在这宫里,栽赃贵妃者,一律赐死。”
又是警告。
灼染心中冷笑。
夷女要毒害她,并且殷姜死前都已交代,怂恿魏嫱投毒之事就是受夷女指使。可哪怕她是受害者,哪怕她险些中毒,他也不忘将她牵扯其中,怀疑她是操控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怀疑她在针对夷女。
灼染越想越恨,跪在那里,不言。
“你是否觉得朕太过残忍?”李聿俯身,挑起她的下巴。
与她那双有些清泠的眸对视。
她亦看着他,清俊的脸冷冽如霜,墨染的眸,寒芒如刀,肆虐般凌迟着她。
“陛下对贵妃娘娘一片痴心,怎会残忍?心怀歹意之人,就该有此下场。”
灼染按捺着险些爆发的情绪,温顺微笑,明媚如春。
“你明白就好。”李聿修长的指离开她的下巴,走出翠微宫。
灼染的视线追逐着那抹高大的背影,幽怨的道:“陛下若冷落妾,就一直冷落下去,不用好一阵歹一阵的!”
李聿转身看着她,见她神色痴怨,似有晶莹闪烁。
浓眉一蹙。
“若每日的等待和期盼注定成为失望,也不必让妾满怀希望!”
灼染态度强硬,靠在隔扇上,咬唇,倔强的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