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敲门声一阵接一阵,约莫是陈皮又带了人来想给他治病。
二月红忽然又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徒弟时的场景,这小孩一路从汉口逃到长沙,杀水匪,杀东瀛人,又凶煞又狠辣。
可就是这么个小孩,蹲在长沙街头那个卖糖球的小店旁边,死死盯着一个个往来的人,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二月红看他实在可怜,买了包糖球给他,这小子才抬头问,你是不是我的缘分?
二月红惊诧,听见这小孩又说,有人说,我的富贵在长沙,我的缘分是一个爱吃糖球的人,他会收我做徒弟。
二月红忽然就明白了,这个孩子是他和她之间的缘分,他们也许注定不会有孩子,那这就是他们的孩子。
于是他把那包糖球塞进陈皮的手中,说道,“没错,我就是你的缘分,我收你做徒弟,和我走吧。”
于是陈皮就成了二月红的徒弟。
陈皮学不会唱戏,二月红就教他地下的功夫;陈皮一身狠劲儿,二月红就拿水磨工夫慢慢磨。
他把他当儿子养,做爹娘的,怎么能不盼着孩子好呢?
再说,陈皮也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屡次三番想尽办法给他请大夫。
可是现在长沙的局面,二月红怎么敢让人知道他中了毒?
白琉璃出了国,张启山不知道去了哪?还能勉强支撑九门,且不含私心的人,只剩他和解九。
他的毒中的蹊跷,而且红府附近又一直有东瀛特务打转,若说没有他们的手笔,二月红是绝对不相信的。
这个时候,把东瀛人和洋人引进来,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再说,二月红恍惚地想,他的心上人心怀家国,他怎么也不能在这里拖累她!
二月红勉强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半倚靠在床头,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我说了,谁也不见!”
门外的敲门声顿了顿,一个他日思夜想的声音传来,熟悉的让二月红以为自己还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