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的高跟鞋声混着雨声靠近,雨滴落在透明的伞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当初那些所谓的“老人言”一样令人难过。
爱马仕丝巾被风吹得缠在白色的伞柄上,沈悦伸手去扯时,丝巾裂帛声像是谁在暗处嗤笑。裙子被风向另一侧,这么大的雨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了,沈悦就撑着伞站在路中央,静静地看着周初帆。
周初帆不知道沈悦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应该在学校寝室里等着自己回去打游戏吗?
他看去,沈悦莹白的脚踝沾满泥水。这个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风度,某些时刻比苏雨诺还要高傲的女孩,此刻就像只折翼的白天鹅在暴雨里发抖。
他下意识冲过去要脱掉自己的骑手服替对方挡雨,却猛地想起自己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雨衣其实根本不挡雨,只防风。
“老婆......你怎么在这里。”周初帆有些尴尬,搂着沈悦快步冲到了旁边的店铺里躲起了雨。
沈悦收起了伞,扭头看着周初帆那还在滴水的头发,眼里的心疼比天空的雨水还要汹涌。
她突然抓住他手腕,美甲上的碎钻刮过他腕间的疤痕,周初帆雨天骑车摔过,手上留下了擦伤后的疤痕。
周初帆想抽回手,他觉得沈悦这双洁白干净的手不应该在此刻牵起他那混杂着雨水与油渍的手。
沈悦愣了下,不过还是毅然决然地紧紧抓住对方想要溜走的手掌:“你不是答应我不再做这个了吗?”
周初帆有些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他知道沈悦此刻的眼神肯定是愤怒中带着心疼。
他没说话,选择了他最擅长的沉默。
“还有几单?”沈悦再次问道,声音比天空落下的雨水还要冰冷。
“三单,送完今天就没了。”
“一单赚多少钱?”
“七八块吧。”
沈悦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当着对方的面给周初帆转了三十块:“你现在跑完了,跟我回学校。”
说着她便拉着周初帆准备走,可后者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你到底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沈悦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哭腔,周初帆低着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你明知道结局的。”他声音比雨水更凉。巷口奶茶店的灯牌在雨中明明灭灭,这家店他跑了无数次了,甚至就连店员都快认识他了,玻璃窗上“招兼职”、“招全职”的告示正在暴雨中蜷缩成苍白的纸团。
沈悦突然把闪亮的钻石耳坠扯下来塞进他的手心,就像当初周初帆送她耳环时一样,钻石贴着冰凉的掌纹,还残留着她耳垂的温度。“你是觉得你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改变结局了吗?”她染着哭腔的声音混着雨声,“你实话告诉我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忽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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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雷淹没了后半句话。周初帆看着钻石表面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忽然想起以前他攒了很久的生活费给沈悦买过一个差不多的耳环,可后来也是因为同样的暴雨,两人在校园里狂奔,等终于钻进了教学楼里时却发现沈悦耳朵上的耳环早已不见了。
那天他顶着暴雨,在来时的路上来来回回摸索了每一寸地面,沈悦就撑着伞在他身后,劝着他不见就不见了,自己再买一个就好了。
周初帆忽然低笑出声。他把钻石耳坠放进沈悦的掌心,转身走向了自己的电动车。雨水将骑手服上的袋鼠泡得发胀,二十来岁的背影竟显出几分佝偻。
暴雨拍打在他的兜帽上,他回过头对沈悦喊着:“回学校吧,我把车还回去,一会学校见。”
沈悦站在原地数了四十七次心跳,终于听见奶茶店响起了《素颜》的前奏。暖黄的灯光下,周初帆正将擦拭着手柄上的水渍,侧脸在氤氲水汽中温柔得令人心碎。
歌曲正好唱到了那句“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她忽然意识到,这几年来大家都在成长,好像只有自己还活在自我营造的梦境里面,她想要的只是一段爱情,一段没有任何阻碍,能够修炼到完美的爱情。
可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梦境里的艰难可以一拳击碎,而现实的困难却是有人拼了命也翻越不了的大山。
......
星巴克磨豆机的轰鸣声里,老店员正在给周初帆这个新入职的兼职生演示手冲技巧。哥伦比亚豆的焦香混着冷气泵的金属味,在玻璃幕墙外与十一月冬季的寒潮织成了透明的茧。
林然和苏雨诺带着HDG去打全国大赛了,周初帆忽然找了个工作,导致原本人数够的队伍少了一个人,因此他们二人只能被迫在初赛时就上场。
虽然大三上学期不是实习的时间,但周初帆觉得既然自己后面准备申请管培生,倒不如提前去熟悉下,积攒经验,为后续的竞争做准备。
“赵老师,有位客人说咖啡太苦。”另一位实习生怯生生地递来投诉单,纸页边角沾着奶泡。赵老师眉头皱了皱,这种投诉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总是会有人鸡蛋里挑骨头,周初帆沿着实习生的视线转身时,瞥见了窗外停着的宝马五系,林然的手正随意地敲在一张《咖啡品鉴指南》上。
操作台下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弹出林然的消息:“你先忙,我在这里等你。”
赵老师正准备系上围裙时,却被周初帆给拦住了:“赵老师,我来做这一杯吧,这个客人是我的朋友。”
赵老师皱着的眉头更深了,工作期间是不允许这样子的,但看着外面一脸悠闲的林然,又看了看周初帆祈求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年轻人嘛,说不定是自己这个小徒弟的情敌找上门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