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奶声奶气的朱瞻垣,朱允炆心中十分复杂,这个刚满六岁的燕王长孙,是长子朱高炽之子。
洪武大帝活着的时候就喜欢这个敦实的小子,爱屋及乌,朱允炆也怜爱起来。
等高皇帝病逝时,朱瞻垣便滞留在应天,后来又充当起燕王在京城的人质。
这些年朝夕相处下,朱允炆对这个孤苦伶仃的儿童也早有了感情。 噗通,只见朱允炆跌倒在地,抱着朱瞻垣失声痛哭。 “垣哥儿,别怪皇叔,你爷爷,你爷爷他谋逆呀,他要让朕死,让朕无颜以见太祖高皇帝!朕不能如他的意,绝不能!”
“黄子澄,黄子澄接旨……”
“朕令你立即赶赴燕逆军中,就说,就说,划江而治,对,划江而治!不然,不然就让瞻垣与大明江山陪葬!”
已经接近癫狂的朱允炆催促着黄子澄尽快传达旨意,那副凶戾的模样让朱瞻垣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领完旨意的黄子澄也没有耽搁,带上名太监便急匆匆出宫传旨。
殿内,朱允炆烂泥般瘫倒在地,呢喃道:“朕不能死,皇爷保佑,让朕挺过这关。” 燕军营盘,已经让丘福率军接管外城防务的燕王朱棣,顶盔贯甲,披着腥红披风,整个人显得不怒自威。
小主,
“朱棣,陛下就是这个意思,王孙朱瞻垣向来孝顺恭悯,还是长孙,虎毒尚且不食子,希望你这奸逆还能有点良心!” 黄子澄满脸鄙夷地斜睨朱棣,心里暗地咒骂这乱臣贼子何不早死。
“黄子澄,你你这奸佞,竟敢侮辱我父王!” 跨刀昂首的朱高煦早就按耐不住,抽刃就要砍向这个腐儒。 他知道老爹喜欢长孙朱瞻垣,觉得对不住这个宝贝孙子,因此巴不得让朱允炆将朱胆垣弄死。
“高煦,不可无礼,”
面对这明目张胆的威胁,朱棣脸色阴沉下来,负手沉吟许久,有些犹豫。
朱瞻垣还真是他的软肋,这孩子从小到大为了自己没少受委屈,一直是他多年的心病,可划江而治对他而言无异于慢性毒药。 他这次领军奇袭应天府,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备,在全国卫所错愕的间隙一柱乾坤。
假若他那傻侄儿苟延残喘活下来的话,到时候振臂一呼,南北各地卫军两相夹击。 自己凭蕞尔之地,如何能挡? 但如果不答应划江而治的要求,长孙朱瞻垣又有性命危险。
朱棣犹豫了,可就在他犹豫的瞬间。 二儿子朱高煦霍然起身,一剑将黄子澄好大一颗头颅重重砍下,殷红鲜血溅射到朱棣脸上,是那样的温热。
这一剑,算是彻底斩断朱允炆划江而治的想法,也葬送了王长孙朱瞻垣的一线生机。 咕噜噜滚到地上的头颅怒目圆睁。 “孽障!你怎敢如此狂妄!”
朱棣一脚将朱高喣踹翻在地,表情惊诧异。 “父王,切莫有妇人之仁呀,三军将士背井离乡,为的不就是助父王荣登九五,博个封妻荫子,假若为一稚子连累三军,岂不使全军涣散,彼时,吾等何处安身!”
吐出口鲜血,朱高煦声泪俱下的劝谏道,任由朱棣将愤怒宣泄在自己身上。
良久,朱棣许是打累了,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进营仗,他不敢去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刚走到床塌边,便重重跌下去。
营帐外,见父王和甲而睡。
朱高煦脸上露出抹狂喜,迅速召集麾下将领,即刻带军攻进内城。 听着帐外呜咽悲怆的号角声,燕王朱棣,这个久经沙场的昂藏王爷,虎目饱含泪水,绸衾被眼泪濡湿。 瞻垣,莫怪孤,爷爷有愧于你呀! 当夜三更,燕军攻克皇城,建文帝朱允炆绝望之下自焚于宫中,与他一起消失在火海中的还有燕王府王长孙朱瞻垣。
次日,骑着高头大马的朱棣发疯一般命令手下寻找王长孙朱瞻垣下落。 然而除了那堆漶灭难辨的骨骼之外,任他如何全城戒严搜寻,也再没找到半点有关于王长孙的东西。
而提出用王长孙当人质的方孝孺当天便被朱棣处以极刑,波连十族。 至此,靖难事毕,燕王朱棣即皇帝位,号永乐,追封王长孙朱瞻垣为唐王。
眨眼间,已是永乐十年春。 和黑衣宰相姚广孝一起微服私访的朱棣来到秦淮河畔,探访民情一整天的朱棣只觉口干舌燥,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小心跑过来禀报道:“陛下,前方发现一片庄园,看规模绝对是当地豪绅,不如今夜在此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