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我今晚就动身。”
……
或许是因为今晚回忆了太多从前的事,这天夜里,赫斯塔又一次梦见了短鸣巷的一切。
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里,母亲围着一条竖条纹围裙,正在尝新煮的羹汤。
这么多年过去,她又一次见到了妈妈。
那时的妈妈非常年轻。
年轻,清瘦。
她的样子仍停留在与赫斯塔分别前的样子,一条墨绿色的绒缎将她及肩的软发绑成一束,沿着细长的脖子垂在右肩。
她的肩膀,单薄得像一只鸟。
母亲的头发此刻是深褐色的——赫斯塔的也是。这些是后天染上的发色,发根处仍能看见些火焰般明亮的微红。毕竟,想要平平安安地藏于人海,就得做一些必要的伪装,不论在什么地方,像她们这样的红发都太过扎眼。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绿色的小木凳子上。她记得,这是自己从短鸣巷附近的16号垃圾场捡回来的,老查理帮她修了一条被雨水泡烂了的凳子腿,还找来了小半桶油漆。
她自己亲手把小木凳漆成了绿色的,然后才送给了母亲。
家里的桌子是一个空酒桶加一块半圆形的木板,她们用锤子和钉子把它们固定在一起,母亲在上面铺了一层桌布,叫它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小茶几。
茶几的下头,垫着好一层已经踩得有点毛糙的绒布地毯,妈妈特意将十几块不同材质的浅绿色布块逢在一起——它们来自床单、旧大衣、帆布包或长短裙,材料自身的花纹在这种拼接下呈现出一种碰撞的活力。
桌面上,一朵用铁丝和卡纸叠成的纸花插在海绵垫子上,与伯衡有关的那把银色小钥匙就放在旁边,旁边是一本已经被翻烂的《埃德加黑暗故事集·上》。
这一定是梦。
赫斯塔很快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拜托了,先不要醒。
她伸手轻轻触碰母亲亲手做的海绵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