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随手一戳就往外爆猛料的好骗阿尔

他取下墨镜,低头凑近给小朋友看。

“喏,我的眼睛是棕色哦?”

“真的诶,那位公安先生眼睛是紫色的。”

孩子抱着布偶坐了回去,重新恢复社交距离,语气稍显失落。

“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人,但都是正义的伙伴嘛!”牙琉检事笑容灿烂,还不错,这孩子的情绪比较稳定,确认证词应该不会太难,“能救出受害者多亏了小天使的线索!不过想给犯人定罪还需要我们的小天使继续帮忙呢,我们一起加油,把坏人关进监狱好不好?”

“好,我也是正义的伙伴。”

小孩语气平平,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牙琉敏锐,能感受到对方其实相当配合。然而成步堂垂眸陷入沉思,他没有阿尔那么好忽悠。

照理说警方在犯人房间发现了被掳走的受害者,受害人也还活着,这是板上钉钉的铁证,只要那位小姐出庭作证,一个有罪判决是任谁辩护都逃不了的,这就显得牙琉检事把希望寄托在阿尔身上的态度很奇怪。小孩子的证词从来是律检双方的下下之选,因为他们往往搞不懂、说不清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可信度极低,除非……

男人抬起眼皮。

所以我讨厌成步堂,牙琉检事眼神闪烁,就是那个该死的“除非”。

一百年前,日本引进了风靡全球的审判制度,“序审法庭”。从此,地方裁判所必须在立案三天内完成对刑事案件的审理工作,确认被告是否有罪;至于罪名的核定、量刑,需移交至高等司法机构即高级裁判所进行审理后确定。序审制度的确解决了法庭办事拖沓的毛病,警察彻底沦为检察官的附属,代价却是无数的冤假错案。雪上加霜,因为某两件性质极其恶劣的案子,如今正是“法律的黑暗时代”,想赢就必须提前假定对手绝对会使用阴谋诡计,以便做出相应的针对,长此以往,相关人员多以不择手段获胜为最高准绳,案件真相反而成为少有人关心的东西。

牙琉检事是难得的清流,可是连他也无法免俗,不得不预先假设被告律师是个会用下作手段帮人脱罪的家伙。受害者昨晚十点三十五还跟姐姐正常通话,疑犯十点五十被一个电话叫回公司仓库处理天花板漏水的问题,今天早上刚回公寓就接受了记者采访。或许是过于自信受害者不会挣脱绳索,又或者坚信犯罪痕迹自己已经全部清除干净,对方一直在镜头前喋喋不休,直到警察将其逮捕。

嫌犯没有时间对受害者进一步施害,这当然是不幸中的万幸,然而福祸相依,嫌犯被捕后坚称自己不知道受害者为何在自己的房间,狡辩是真正的犯人见势不妙栽赃嫁祸自己。

这当然是借口,却让案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因为前天嫌犯真的去楼下保安室报备过房门钥匙的丢失,存在外人利用钥匙潜入嫌犯房间的可能性。至于最关键的人证,那位受害者小姐,她先是猝不及防在以为绝对安全的家中遭人偷袭毒打,后被捆绑塞进黑漆漆的狭小衣柜关了一夜,救出来时精神完全崩溃了,根本无法与人对话,亲姐姐靠近都会尖叫痛哭。医生给她开了精神类药物,可谁也无法保证三天内她一定能恢复正常,给出被法庭认可有效的证词。再说,不到万不得已,牙琉检事也不想逼受害人站上法庭,在罪犯与无数人的审视下公开回忆噩梦的每一个细节。

牙琉响也微微收敛笑意,开庭最多拖到大后天……根据一罪不二审的原则,要是这次让嫌犯跑了,之后就再也无法用这项罪名起诉他;这孩子的证词注定成为证据链中最重要的一环,证人身份特殊,按照规定不能出庭作证,今天,今天一定要得到没有破绽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