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尔最近确实挺闲。
原先轮到兰波他们收尾地下基地,白雾一来,保罗重伤,换人接手理所当然。但事有轻重缓急,阿蒂尔先去孤儿院协助安抚新来的孤儿;魏尔伦之前的活没少干,休息不满三天,一个人接着做太可怜了,所以他就留在家吸吸熊猫抱枕养养精神。
孤儿院那边事了,彼时横滨处于泥沙俱下的混乱状态,不适合他们这种身份敏感的家伙公开露面,阿蒂尔无奈捐款,专注与亲友完成最后一点修缮工作。大体都轮班弄完了,剩下的多是细碎活计,五天过去圆满竣工,他俩一时卸下土木人的身份还不太习惯。
随后局势进一步平稳,孩子们不用去安置点做义工了,开学的开学,放寒假找朋友撒欢的撒欢。每天早上开车送完哭唧唧背书包上学的阿尔,阿蒂尔仅剩的要务便只有筹备家庭跨年大餐这一项,哦,顶多再加一项,那就是替朋友们搭建沟通的桥梁。
或真敷魔术团的第一任团长,传奇魔术师天斋先生打下了深厚的观众基础,通过美贯父亲扎克的宵衣旰食,短短几个月,魔术团竟然复现了当年两三分的盛况。这两三分已经是无数魔术团可望而不可即的巅峰,可若不是不幸遇到经济危机,不巧碰到龙头抗争打烂关东地区,魔术爱好者们盼望或真敷大魔术涅盘重生盼了那么久,绝对不会仅仅表现出眼下这点热情。
然而扎克对现状非常满意,整整逃亡了七年呐,能言善辩如他,至今也说不清自己使用真实姓名真实容貌做完笔录,缴纳隐瞒事实真相耽误案情的罚款,牵着女儿堂堂正正离开警局的心情。
妻子健在,发展出全新的事业;女儿活泼,拥有好多很棒的家人朋友;师弟忏悔,到底没动手杀害老师,还存在挽回的余地,他们约定等到师弟出狱,携手将魔术团推回顶峰。
扎克明白,自己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是承了多少人的情才能变成如今花好月圆的模样。不单是无辜蒙冤还尽心抚养美贯的成步堂先生,察觉到异样果断奔赴波尔吉尼亚寻人的兰堂先生,还有那些面容沧桑许多、复出表演一场不落的老观众。
他渴望回报他们,他们似乎不需要,但那满腔的感激总是要有一个出口的。
如今的扎克宁愿没有这个出口。
他看到关东平原的乱象,他目睹家破人亡的绝望,魔术师心如刀绞,却也清楚自己能做的太少。扎克想,那么多的爱支持他在振兴魔术团的道路上越走越好,情感拥有力量,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回馈社会,他能做什么呢?
对了,魔术。
扎克之所以会痴迷魔术,就是热爱给身边人带来惊喜的感觉呀!笼罩城镇的不安一时半会消散不掉,不如无偿表演几场大魔术,叫大伙开心开心,可是该从哪里开始呢……他冲着成步堂万能事务所墙壁上的地图托腮犯愁。
“我有一个朋友。”人缘很广的兰堂先生慢吞吞摩挲茶杯,“他叫华宫良治,是一家小型孤儿院的院长。前几天我去横须贺市帮忙筹备慈善晚会,他说今年想搞点新奇的节目,振奋小朋友们低迷的心情。”
成步堂提起茶壶给兰堂添上热水,扎克摸摸下巴,主动要来华宫院长的电话,这也是一种缘分呢。
那天的老父亲茶话会因为事务所突然有委托人上门散场,没差,以后再聚嘛。至于今天热热闹闹的养殖展销会之旅,同样中道崩殂,起因是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
“这天气预报也太不靠谱了!”
吉田老板谢过服务员拿来的毛巾,赶紧帮老婆擦头发。
冬天太冷,苦口婆心劝好久劝动妻子走出家门,可万万不能感冒呀,以后生出心理阴影,更讨厌出门了怎么办?
男人唠叨着,阿蒂尔瞥见吉田太太脸上浅浅的梨涡不免也跟着她笑,但是他就不跟忧心忡忡的吉田先生说,诶,就是玩。
黑毛青年顺利愉悦到自己,没管桌上意思意思点的柠檬水——他们家如今几乎不碰餐饮店的东西——来人店铺避雨,不好什么都不点干坐着不走,更不好拿出自带的食物饮料,报刊杂志这些读物倒是无所谓啦。
下巴搭在魏尔伦肩上,阿蒂尔长睫微颤,眼见亲友要翻页,手指轻快按住宣传册,仔仔细细读完页尾的孵蛋机说明书才松手催他快翻。
魏尔伦从不在这些小事上跟亲友计较,翻过篇,只淡淡提醒一句,自家鸭子全是母的,用不上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