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打头满脸的怀念，抬起头仿佛就能看到那漏水的屋顶，水珠正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在行星发动机的光下，水滴是蓝色的，像是时间逝去而留下的泪水，在没有铺石子的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老打顺着滴下来的水珠，低下头，在地上找着那水坑的时候，才知当下已不是过去，地上干干净净的，哪有什么水珠啊。

老刘和老秦也不说话，就等着他继续说。

老打头眨么眨眼，继续说：“后来啊，老师发动我们大伙，从山里面捡一些石头回来，铺在教室的地上，这样下雨的时候，就不至于泥泥糊糊的。那时候真是太难了，夏天还好，有时候就是虫子多，但冬天上学可就麻烦了！我们需要在去学校的路上捡一些柴火，有时候我还要专门绕远去捡，就为了教室里面能够暖和一些，多烧一烧！我们的书包就是这么磨破的，还有一些同学是没有书包的，拿着绳子捆着柴火，书本夹在里面都磨烂了，就那样的作业本，舍不得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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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还是想去捡一些柴火，我们每年都是这样，然后拿到教室去烧火炉，那时候山里没有什么煤炭烧，一天就能烧那么不大点儿的几块煤，老师把仅有的一点工资用来给我们填补学习用具和购买煤炭了，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就是烧柴火，到了中午，老师带着我们一起做饭，大锅烧油，对了！那也是用的我们老师的支教工资！老师骑车去县里拿工资，回来总会买很多的菜，一下锅，那个香味啊！简直要香死个人呐！”

老刘和老秦都有些嘴馋了，现在哪还能起锅炒菜啊，一个月能用两次炒锅就已经很不错了。菜这种东西，除了说别人，吃到嘴里的简直太稀有了。

“偶尔呢！我们能吃到肉，我们也就盼着吃肉，那可更香了，大冬天呐！我们老师有一个习惯，下雪天必吃肉！有时候外面下雪，玻璃上全是水汽，上午的课还没有上完，就能闻到香味了，哈哈哈……那时候我们一个个都向外面看，根本没心思听课了，真的想不起来当时老师讲的是什么内容，只记得那香味！十里香啊！估计周围的野兽都被肉香味吸引来了。”

老打说着，眼眶渐渐红了，满含泪水，“冬天，我们的课桌是拼在一起的，围着炉子，这样很暖和，只有我们的老师站在离炉子最远的地方，在讲台上，站在暗流嗖嗖的寒风当中，我们曾经说了很多次，把炉子放在靠前面一点的地方，或者在讲台的地方再糊一个土炉子，这样老师就能暖和一些了。我们老师说她不觉得冷，她的裤子穿得很厚，不怕寒风，反倒是我们这些小娃娃，不能冻着了，说是会烙下病根儿，又会耽误学习之类的。”

老打转而又笑了笑，说：“我跟你们说说我，我呀，当时为了能多吃到一块儿肉，我还跟别人打架来着！我都忘了我当时说了什么，反正我被推到了雪里，屁股上还挨了两脚。哈哈……就那样，我确实得到了一大块的肉，然后在下一个雪天，我又跟人打架了，但却被狠狠训了一顿。那时候还小，一年四季吃不到几块肉，过年能吃到一斤就不错了。

“后来有一年大雪，压塌了半个房子，我们一共四个这样的破房子，不同年级的有时候常常一起上课，还有一个是老师们住的地方，那场雪下完，压塌了两个房子，老师们住的地方塌了，还有就是我们的那个教室，那个冬天真是难，老师们就只能在教室里面睡了，那么大的房子，就算有炉子，冷风都是嗖嗖的！就跟咱们现在外面那个小厂房一样，你们两个都进去过，那冷风嗖嗖的啊！那时候的环境比咱们现在也差不了多少，炉子都没这个暖呢！”

老秦去过那里面，没事干就跟着老伙计们满北京四处走，知道那厂子里面是什么样的环境，他打了一个哆嗦，感叹道：“哎呀，是啊，搬来跟你们住这院子也算是不错啦，小房子里面挤一挤可暖和了，但是在那么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一个炉子可是热乎不起来！有一些在山村支教的老师们个顶个都是好样的！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去的，那么落后，受那个罪干嘛？就算条件好了，我孩子说想要去，我都不让去！我坚决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