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苏凌缓缓的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你这个回答倒是有些意思......”萧元彻似有深意的看了苏凌一眼,淡淡道。
“小子的确不知道,丞相让小子做的事情,小子没有做,也没有杀了浮沉子证明自己的清白......按道理来说,小子的嫌疑,是彻底无法洗清了......”苏凌缓缓道。
“不过......”苏凌叹了口气,“小子还能活到现在,丞相也并未让弓箭手将我们全部射杀,还给机会让小子自辩,那便说明,丞相在您的心中,还是愿意相信小子跟此事没有关系的......其实,不用小子多说什么,也不用小子多做什么......丞相,您心中自然有一杆秤,所以,您相信小子,小子什么都不做,您都会相信我......若是您不相信小子,小子无论做什么,您也都不会相信的......”
“呵呵......”萧元彻淡淡一笑,缓缓点了点头道:“行......这几句话,你说的倒挺让我满意的......不过,至于我相不相信你......你也不用过于纠结这些......你方才说了,我今日做了这好大一场的谋划,用意有三,方才,你说了两个,我倒要听一听,你认为的......我萧元彻第三个用意,又是什么......”
苏凌点了点头道:“在说丞相您第三个用意之前,我想问问丞相您一件事......”
“讲!”
“丞相......无论是您明说,还是暗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要屠了整个天门关,不留活口......可是丞相您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可是小子却从来没有针对您要屠了整个天门关的百姓,而向您进一言,当然除了,最早第一次小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丞相,您不觉得小子在此事上保持缄默,有些反常么?”
萧元彻闻言,并不说话,只是看着苏凌,似乎想要听他自己说出答案。
“其实.....丞相英明,眼中自然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苏凌因为那两千多阴阳教的俘虏,都敢顶撞丞相,希望丞相收回杀了他们的命令,自然是不可能在得知了丞相要屠尽天门关百姓这个消息后无动于衷......对不对......”
“不错......我心中的确十分奇怪,为什么你这小子,在这件事上除了最开始反对之外,再不多说了呢......”萧元彻并不否认道。
“所以......丞相,您今日做局的第三个用意,就是想搞清楚,在屠天门关这件事上,小子到底想怎么做,到底有什么想法......是不是?”苏凌一字一顿,毫不隐瞒道。
“很好......苏凌,权且算是你可以自圆其说......只是,屠城和眼前这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要知道,无论是不是我最后决定要屠城......这吕邝,都不在我饶恕不死的名单之上的,换句话,吕邝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这跟屠城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吧......”萧元彻缓缓说道。
“当然有联系,不仅有联系,而且两者之间的关联甚大......”苏凌一拱手,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那我可要好好听你说道说道了......”萧元彻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似乎十分平静,只是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说道。
“其实小子这点心思,丞相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只是小子一直没有说,您也就一直故作不知罢了......而您做这个局,就是要利用它,让小子说出真心话,看看小子在屠城这件事上,到底要怎么做......”
苏凌说罢,声音又多了些许的笃定道:“丞相知道,小子连那些不算太过无辜的阴阳教的信徒都想救,那对天门关的所有无辜百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可是小子也知道,在屠城这件事上,您是不容许有任何反对意见的,任何人也无法阻止你的决定的!”
萧元彻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既然知道,这件事无法改变,苏凌啊,为何不就干脆放弃了呢......那些不过是沈济舟治下的百姓,生与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凌缓缓摇头,郑重道:“丞相......小子不可能放弃,也从未想过放弃,那是整个天门关,所有无辜百姓的鲜活生命啊,他们本身卷进这一场劫难之中,就是身不由己,随波逐流,到头来还要丢掉性命......丞相,莫说我苏凌,就算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地,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人间惨剧的发生,而什么事情都不去做啊......”
萧元彻闻言,忽地冷声嗔道:“苏凌!你大胆!......你什么意思?和着你苏凌就是有良知之人,我萧元彻,堂堂丞相,就是一个毫无良知,泯灭人性之徒了么?苏凌,你是在指责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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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言罢,空气骤然紧张起来,郭白衣神色一凛,刚想再说话,萧元彻却是一摆手,沉声道:“白衣......不用你说,我要苏凌亲自说,我要亲口听他说一说,我萧元彻到底有没有良知,到底是不是一个滥杀嗜血的十恶不赦之徒!”
苏凌闻言,却十分淡然,声音依旧不卑不亢道:“丞相,小子之所以敢触犯您之逆鳞,知道想要保下整个天门关的百姓是十分困难,甚至丞相会因此而降罪苏凌,苏凌也要去试一试的原因,就是苏凌觉得,您......与这大晋所有的当权者、上位者都不同......”
“在小子的眼中,您绝对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更不是一个残暴的主上......相反的,小子觉得您胸襟宽广,宽仁待人,是一个有温度的上位者......所以,小子才想着孤注一掷的,试一试,从您的手中,救下满关城必死的百姓!”苏凌朗声说道。
“得了!......这些话留在你心中吧,不用给我萧元彻戴高帽,我也不需要!......苏凌,你既然知道我第三个用意,那我就要你现在明明确确地告诉我,天门关百姓的命和浮沉子以及吕氏父女的命,你到底......想救哪一个?”
苏凌无奈一笑道:“这便是丞相您做局的第三个真正用意,迫使小子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小子手中有一个您亲自许诺的奖赏,而丞相您也明白,一旦您下令屠城,小子便敢以您亲自许诺的奖赏来保下整个天门关的百姓......可是,现在,浮沉子在您的做局下,命在旦夕,这样的话,小子这唯一的您许诺的奖赏,就变得两难了......”
苏凌说罢,缓缓的抬头,看向渐渐发亮的天空,此时,久违的红日从东方天际处,缓缓地升了起来,正驱散着天地间残留的雾气。
“苏凌若以奖赏求丞相放过天门关的百姓,那浮沉子他们必死!......可是苏凌若以奖赏求丞相放过浮沉子他们,那便失去了保护天门关百姓的机会......所以,这才是丞相您做了这个局,让我和浮沉子皆入此局的,最终的用意啊!”苏凌眼望天际,喃喃自语道。
萧元彻脸色阴郁,沉声道:“苏凌......既然你明白了这一切,那现在一言而决,你想救天门百姓,还是想救浮沉子他们,就现在......给我萧元彻一个明确的答复!”
苏凌似乎并不着急回答,只是望着东方跳动的红日,渐渐地向上爬升,感受着它越发浓烈的光和热。
然后,他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丞相......数年之前,小子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渔村小民......您知道,当时小子无聊或者无事可做的时候,喜欢干什么嘛?”
萧元彻不回答,只是眼神不错的看着他。
“小子那个时候,最喜欢躺在我家客栈的门前的一块大青石上,晒太阳......那时的太阳,就如现在正升起的红日一般,温暖无比.....用不了多久,小子便会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苏凌的眼神陷入回忆之中,似乎想起了初到这个时空的那段岁月。
或许,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以前拼命想要走出的苏家村,才是他最轻松,最自在、最留恋的地方。
“丞相......光阴过得好快.....快得我都忘了,我好像好久都未曾晒过那一抹暖阳了.....都快忘了,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苏凌依旧喃喃自语道。
“我在晒日头的时候啊,总是有个习惯......丞相......不知道你信不信,苏凌......喜欢张目对日,而且一看就是好久......”苏凌说着,淡淡的笑了起来。
“你......苏凌,你东拉西扯的说这些作甚......”萧元彻有些奇怪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