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后,本官着重让人留意了下裴家以及镇远军的近况,不经意间发现了桩隐秘。”
左向松放下手中的茶盏,“袁氏曾多次对外宣扬裴云起幼时在边关军营历练多年,深受镇远军中各位将领的喜爱和器重,明里暗里都在表明裴云起日后会接手镇远军。”
“可实际上,裴云起在边关待过三年不假,但他压根就没有踏进过镇远军的军营,更别提得镇远军将领的亲自教导。”
当年裴云野的母亲江柚凝有孕在身,而裴啸天又只身在边关抗敌无人照看,江柚凝便做主给裴啸天纳房妾室,纳的那房妾室便是而今被裴啸天扶正的袁灵玉。
裴云起就是袁灵玉与裴啸天的独子,年十六,只比裴云野小了不到两岁。
“没有进过镇远军军营?”
裴云野皱眉,“这是为何?”
纵使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作为明面上的将军府嫡子,裴云起继承裴啸天的爵位,接手镇远军再理所当然不过。
但凡镇远军的将领不想将手底下的人交到个酒囊饭袋手里,他们都该欣然接受裴云起进入军中历练,以期未来他能更好的统领镇远军。
“自是因为军中有人不认可他的身份,你的外祖父江老将军膝下原本有六子三女,除开你母亲因胎里不足外,个个皆是能征善战之辈。”
左向松叹了口气,“可惜……”
“关外折良骑,黄沙埋忠骨……”
左向松将视线移到裴云野身上,继续往下说,“此后,你外祖父在他的五个义子中选了裴啸天做女婿,老将军的其他几个义子也不是吃素的,裴啸天就是有了这层身份在,才能顺利的接手镇远军。”
“老将军也不曾亏待其他义子,那几人而后都在镇远军中担任重职,多年下来已有坚不可摧的地位。”
“他们都是战场故儿,老将军对他们如同亲子,他们自也视老将军如亲父,个个有情有义、忠肝义胆,对你母亲这个妹妹和她所生的你,始终维护和疼爱。”
“可以说,当年你若不曾出意外,毫无疑问,而今你已经是他们拥护的少将军,可你偏偏就出了意外。”
左向松笑的意味深长,“你是老将军在世上最后的血脉,你不在了,镇远军就成了“无主之物”,人心自然浮动。”
“裴云起充其量不过是竞争对手的晚辈,他要想接手镇远军,除非裴啸天能够力压群雄,彻底将镇远军变成他的一言堂。”
裴云野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们有情有义不假,加之他们几人旗鼓相当、谁也压不住谁,选择拥护老将军的血脉接手镇远军就是他们保持平衡的默契,而裴啸天则是他们达成平衡的工具。
可若是那丝血脉不在了,裴啸天就又回到了跟他们同一水平线的位置,日后的镇远军谁来当家做主,那就得各凭本事,看谁的孩子能脱颖而出!
然而,这群人不论怎么争,他们首先会压住曾经的得益者,裴云起首先就会被他踢出局!
所以!
裴云起想要接手镇远军,难如登天!
“裴啸天是老将军认的第五个义子,前四位论感情他们跟老将军最久,论本事他们学到了老将军十之六七。”
“所以当年很多人都在疑惑,裴啸天纵有所长,可他绝不是几人中最出色的那一个,为什么老将军偏偏看中了他。”
“当年我也曾有此疑问,”左向松有感而发,“可是而今我方知,老将军的高深之处。”
“袁氏或许是蠢,也或许是不甘心,想用你来证明裴云起的优秀,从而顺利交接权利。”
他饶有趣味的看向裴云野,“那你呢,你想赌一把吗?”
裴云野大概知道之前左向松所说的改变现实是什么意思了,他没问左向松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
施恩都是求回报的,当地位不平等的时候,问多了也只会徒增烦恼,等他真正能够凭借自己而不是谁的儿子谁的外孙,让左向松看的上眼的时候,左向松自己便会来主动索取回报。
裴云野看向左向松,只问了一个问题,“袁氏如果找不到我,我的族人会被迁怒吗?”
左向松揣摩着族人这两个字,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会。”
左向松敛了笑意,周身散出上位者的霸气,“但护佑治下百姓,是本官,身为父母官的责任。”
“我明白了。”
裴云野弯腰抱拳,“多谢大人!”
……
“怎么样?”
宋不辞倚在医馆门口巴巴看着,等裴云野回来后就兴致勃勃的问道,“之前那么大的功劳,县令大人可说了会给你请个什么职位?”
裴云野眸中复杂转瞬即逝,他抬头挑眉,“想知道?”
“不然呢?”
宋不辞背着手手走过来,老神在在的道,“你当我搁这儿守门呢?”
他勾起唇角,笑的不甚真切,“你就不怕我去当官了,没人替你的富甲之梦在商海里叱咤风云、铺桥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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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辞踮起脚尖拍了拍裴云野的肩膀,“小野哥,自恋是病,不行找青伯给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