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杂房虽说是房,实际上却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十多个书吏在各个房间工作。
在知杂房院子的正厅,书阙主事柳岩洲正和副承旨徐文则喝着小吏送来的紫苏薄荷茶。
柳岩洲端起茶碗,大口喝了一口,夸赞道:“还是徐大人您这边环境好,手下的书令也够听话,不像我那边,总有一些被贬斥过来的乱七八糟的人。”
知杂院副承旨徐文则听到柳岩洲的话,不置可否地说道:“柳大人不必如此,管理下属只需依法依律就行,若有言行不当、偷奸耍滑的,按律责罚便是。
只是我那采买账本昨日便派人交代今早辰时就要送过来,为何如今快到午时还没到?之前枢密院检详大人离任……若是新来的大人查起来,我可是要挂落的!”
柳岩洲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说道:“请徐大人恕罪,下官昨日早早便交代了书令史康海丰一大早要给您送过来,如今不知何事耽搁了,下官立马派人把那康海丰叫过来。”
柳岩洲叫过一旁伺候的小吏,让他去院子门口看看康海丰到了没有。
那小吏名叫刘德富,是柳岩洲家里小妾的亲戚,很会察言观色。
他知道柳岩洲不待见康海丰,于是装模作样地在门口晃悠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康海丰面前说道:“哎呦,康大人,您搬几本书居然搬了一上午啊,还不赶紧把东西搬进去,徐大人和柳大人在里面都等急了。”
康海丰知道,这又是柳岩洲那小人在消遣自己,顾不得和他置气,连忙招呼一旁的张三全,推着小车准备进入知杂房,却被刘德富拦住。
“哎呦,康大人,柳大人可是叫您把书抱进去,那车子可不能进哟。”
张三全眼见这刘德富捣鬼,连忙愤愤不平地说道:“刘书吏,我们之前在别的房送东西,从来没听说过小小推车不让进的,您今天说不让进,这是什么意思?”
刘德富没有搭理张三全,目光放在康海丰身上,问道:“康大人,这书您是搬还是不搬?”
康海丰感觉到自己这辈子从来没受到如此大的屈辱。
这枢密院的小吏三番四次地刁难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直到今天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没有父辈康家门生关系的庇佑,他什么都不是。
“三全,随我去搬书吧!中午我请你去吃茶!”康海丰还是选择继续忍耐。
他如今是一家之主了,这官位是他后半生的依靠,若是真的丢了,只能闲散赋在家。
即便日后想起复也要去求人,同样也是丢脸。
刘德富抱着肩膀,得意地说道:“还是康大人识时务,要搬就赶紧搬吧,柳大人和徐大人还在里面等着呢。”
康海丰一脸麻木地将书籍图册搬到知杂房的偏房书吏房中。
偏房中的两个书吏自顾自地聊着天,看到穿着绿色官服的康海丰搬书进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闲聊。
直到午时过半,康海丰和张三全两人才将接近 300 斤的书册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