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沛川脑子不笨,联想到刚刚在后院看到的情形,大致猜到了兄长的用意,应了一声,麻利的去取钱。
虽然他以前挨过小戏子们的欺负,可到底大家伙还是吃一锅饭的人,贱命一条,谁也不比谁高贵。
在这泥潭子里挣扎,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互相踩两脚发泄发泄吧。
现在他有了兄长,半个身子爬出泥潭,没得意思再跟小戏子们一般见识。
白灵筠看着戴沛川的身影,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心胸广阔,为人正派,此子可教。
赶在午饭前,陈班主带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来,名义上是感谢白灵筠那两块大洋的姜汤,实则是想让他晚上带这少年登台唱一出。
人在屋檐下,陈班主有求于他,他自是不好拒绝,何况今晚上要唱《牡丹亭》的选段《游园》,搭戏的人是谁他本就说了不算,陈班主特意来寻他说这事也是给足了面子,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白灵筠打量了少年一番,模样、身段都不错,唱念做打的功夫多半也不会差,陈班主亲自带来的,没有挥起巴掌打自己脸的道理。
搭了一段戏,有些青涩,规规矩矩的,倒也无过,遂定下了人。
见白灵筠痛快将人收下,陈福生心中大喜,他来之前还掂量了老长一大段的说词准备应对的,没成想一句都没用上。
白灵筠端起茶杯押了口茶,明显表达出送客的意思,大半杯茶水下了肚也不见陈福生起身告辞。
无奈,只得放下茶杯。
“陈班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陈福生也有些尴尬,端茶即送客,但凡有一丝眼色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今个前来的确是有个不情之请,只能厚着脸皮赖着。
眼下白灵筠给他开了口子,他连忙起身,双手并拢,正正经经作了个揖。
“白老板,我有个请求,还望您看在咱们这一年的情分上能够答应。”
白灵筠嘴角抽搐,这话说的,一年的情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一腿呢……
陈福生话音落下才觉过味儿来,恨不得把自己个的舌头咬下来,眼角瞄到白灵筠抿起的嘴巴,生怕他把刚开的口子给关上,嘴皮子突然抹了油似的顺滑的飞起。
“白老板,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人际关系也不成事,好好一个戏班子风光了几代人,传到我手里却沦落到此番境地,我上对不起祖师爷,下养不起一干老小,如今咱们戏班子得了白老板这样的红角儿可真真是我陈福生上辈子积了大德大福,咱们以后在梨园行,不,是在整个宛京城也是有名有姓有地位的班底了,这一切全是仰仗白老板您,您就是咱们胜福班的再生父母,天降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