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伯把板车上剩下的煤炭都送给村里,连带着炉子和锅一起卸下,帮外面住着的难民烧水,略尽绵薄之力。
天色暗下来后,村里才收了锅返回村子,没灭的柴火也都送给了灾民。
“黑娃,也不知道你二达他们在老家咋样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做梦梦见你二达,心里直突突。”
回到家,几家人正坐在窑洞里烙饼烤火,大伯侯养民突然开口道。
一旁正和小栓牛欢快啃着碳烤红薯的黑蛋听到大伯说自己父母后,也是停了下来认真的倾听。
不过小家伙没有苦恼,他知道大伯他们把他带到秦省过的很好,比在老家好多了,不用饿肚子不说,还天天有肉吃。
“唉!他大伯你这一你说,俺也有些惦记俺家民生和二丫。
天杀的国府把民生抓了壮丁,现在也不知道咋样了,还有二丫,也不知道在范家过的好不好。”王麦苗正烙着饼,听到这话一下子有些破防。
“唉!”
……
此时中原大地也是雪花纷飞,虽然有秦省这么大,但也足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二达侯民有一家五口人,三个娃,大儿子黑蛋被侯小歌众人带到秦省,现在就剩下四口人了。
刚开始侯民有一家在老家镇上过的还可以,有媳妇娘家提供住处,家里有几十斤存粮,还有几个大洋压身,比逃难时的风餐露宿强多了。
到了九月底,地主开始招人抢种冬小麦,侯民有妇女每天除了自己混个温饱外还能挣一两斤口粮,日子也还过得去。
但好景不长,帮地主种完冬小麦后,就再也没活可干了。
没了活,就只能吃老本,几十斤粮食到十一月初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而媳妇娘家也不过一个普通老百姓,日子比他们好不了太多,存粮不多,每天最多接济他们一二两粮食,剩下的全靠树皮,树根支撑。
可是到了十一月后,大批大批豫中,豫南分地区的灾民像洪水一样朝豫西涌来。
这些人就像蝗虫,凡是能吃的都吃光,凡是能烧的都砍光。
而侯民有还要在这些本地人在地主和官府的组织下看守长出麦苗的农田,因为灾民真吃麦苗啊!
但灾民还能称人吗?烧杀抢掠偷,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侯民有一次阻止灾民偷吃麦苗时被一扁担打中了头,当时就鲜血直流,腿也被打断了。
地主为了不失去人心,给侯民有看了伤,补偿了十斤玉米面,然后就不在管了。
侯民有回到家后发烧了一天一夜,硬是靠着为了家人活下去意志挺了过来。
但醒过来后又能怎样呢!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没啥吃的,侯民有就这样瘫着了。
到了月底,补偿的粮食已经吃完了,侯民有家已经彻底断粮了,一家人晚上只能坐在一起抱头痛哭。
“呜呜呜!”
“当家的,都怪俺,硬要留下来。要是跟他大伯他们一起逃到秦省去就不会害的你这样了,咱家活不下去了呀!”李翠花比九月份还瘦的身体趴在炕头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