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是熟悉的样子,现实世界仅仅过去了两三天,对唐念而言却已经时隔一个月。
推开公寓的大门,原本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扩展出原本面积的数倍,肉眼看上去有小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这里看起来被人打扫过,很干净,繁茂的树枝相互勾连,仰头看不到天花板,仿佛进入了某种生机盎然的丛林。
她在门口的某个树干上摸索了一下,啪的一声按下开关。
客厅的吊灯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亮起,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一方天地。
温度也很舒适。
唐念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平静地洗漱,寻着厨房的方向去温了杯牛奶,喝完了躺回卧室。
身上很难受,一阵又一阵的心悸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身体最衰弱的时候。
她缩在被子里,闭着眼。
手腕上的图腾安静下去,那些细密的黑雾从回到这间屋子开始就被压住,透不出来。
后半夜,身体越来越烫。
感觉有些发烧了。
凡人之躯,被冷风那样吹,是会发烧的。
她蜷缩在被褥里,无数条翠绿的藤蔓缓慢蠕动着,在她头顶织出一片帐篷般的密网,像是将受伤的雏鸟护在巢穴里。
叶片窸窸窣窣轻颤着,不知所措地展露出保护的姿态。
有细微的光芒掠过眼皮,一闪一闪。
唐念睁开眼,看到一只发光的蝴蝶栖息在不远处树枝上。
它察觉到被发现,缓慢掀动的翅膀停下来,连身上的光线都变得黯淡。
唐念嘴唇有些干裂,她抬手去拿杯子,刚伸出手就碰到了温热的玻璃杯。
坐起身,背后的枕头和床垫贴合着她的腰型上拱,软软的垫在她身后。
深秋的天气,一直到后半夜,杯子里的水都是热的吗?
睡觉前她分明倒的是牛奶。
唐念喝完水,睁眼看着天花板。
良久后动了动唇,说,“出来吧。”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靠窗的位置缓慢凝聚出一道修长的人影。
淡金色的长发柔顺地从肩颈垂落,弧度优美,在黑暗中仍旧散发着空灵的微光。
希瓦纳斯站在那里,即便不说话,也因那份不似真人的美感显出极强的存在感。
唐念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也受伤了。
精灵隽美纤薄的翅膀如削薄的冰片,工艺品般美轮美奂,让他们可以悬于空中,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可现在,那副翅膀再次破碎而残缺,比起马赛克小游戏在河边捡到他时的样子还要狼狈,一半翅膀被撕裂,另一半也从中间折断。
在她的注视下,受伤的蝉翼微微颤颤,掀起细微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