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形销骨立,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女子,和记忆里那个身手矫健,与艾瑞克斗了个旗鼓相当的碧斧狼女联系在一起。玛德琳安静地坐在床上,右手抓着空荡荡的左边衣袖。她的双眼呆滞,即使我们这一大群人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塞巴斯蒂安看到女儿,眼泪便流了下来。老头儿推开众人,牵起玛德琳的空袖子,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克拉科打发法卡斯去准备招待的饮食,又抬手将我让到屋内。眼下这个局面,他是有些尴尬的,毕竟人家的女儿在自己手下受了这么重的伤,只好借着招呼我来缓和一下气氛。巴巴斯瞄见了那把倚在墙边的巨大战斧,立刻停了脚步,乖觉地卧倒在门边。海尔吉顺势坐在它身边,和我拉开大半个屋子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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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蒂安心疼女儿之余,也在抱怨斯科月行事鲁莽。这么多年来,他心里一直有怨气,可又无处发泄,如今总算是找到了债主,便喋喋不休地倾诉起来,有些话在我这个外人听来都颇觉刺耳。别说斯科月人都已经死了,就是好好的活着被你骂死,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又何必呢?也亏得脾气最火爆的法卡斯被克拉科支走了,否则非得打起来不可。
“我去看看法卡斯在干什么!”
女猎手艾拉和斯科月关系很好,她实在听不下去,找了个借口摔门而去。这么一来更加激起老洛特的火气,嘴里越发不客气,连斯科月的父母都开始问候起来。威尔卡斯想要辩驳,却被克拉科拦住了。玛德琳脸上刚刚恢复的一点血色再次褪去,她摇了摇头,甩开塞巴斯蒂安的手。
“别说了!父亲,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可以了吗!”
她突然跳起来,朝着悔恨之斧的刃上撞去。
变故突发,饶是在场众人除我之外都是高手,却也没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拦住玛德琳的全力一跃。一道霹雳贯穿整个房间,打翻了小小的油灯,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砰然巨响之后,血腥味冲进我的鼻腔。
糟了!
“玛德琳!”
老洛特的哀嚎被一阵椅子翻倒的声音淹没。我也想跟着大家站起身来,却感觉左腿一阵剧痛,完全用不上力。噗的一声,门边亮起一小团光。那是海尔吉,小丫头把火舌术虚握手中,照亮了身边的一小块区域。她纤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就像手中的火苗一样摇曳。
“大家请别乱动,我来点亮油灯。”
海尔吉谨慎地绕过脚边的杂物,摸索着捡起灯盏,就着手上的火苗点燃。灯油已经泼洒掉大半,那豆大的一点亮光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威尔卡斯跳出房间,塞巴斯蒂安则扑上去抱住玛德琳。
“傻孩子!干嘛这么作贱自己啊?”
“你要害死她吗?能不能轻一点!”
海尔吉呵斥了老洛特一声,克拉科上前探了探玛德琳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三个人合力将玛德琳托起,轻轻安置在床上。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艾拉夺门而入,一把抓住塞巴斯蒂安的手腕。女猎手紧盯着老洛特的脸,死死咬住后槽牙,努力压抑自己即将沸腾的血液。
“这下你满意了?”
“艾拉,住手!玛德琳暂无大碍。你快去请丹妮卡来。提尔玛和里亚留下,其他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