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呀,那咱们就去天上。”
得到雨若的应承,男孩又引吭长啸了一声,然后踩着雪橇跃过山丘、跃过清泉、跃过树梢,逆山而上、飞越雪峰,一路雪花飞扬,惊险刺激。
男孩在极致的划雪运动中,高兴地啸叫。程雨若也在这种刺激的极致运动中,高兴地欢呼起来。天地寥阔、尽情驰骋,他们的欢呼声此起披伏,由近及远,似乎整个天地,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他们有彼此相伴,便足以天长地久、天荒地老了。
障壁上的幻相在不断变化,演绎着程雨若和这个帅气男孩的故事。
他们本来生活在雪山山麓下一个宁静村庄,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长,村庄遭遇了马匪,全村几乎被屠尽,那个男孩拼着身上挨了无数刀创,带她死里逃生,逃到了灯火霓虹的都市中,在陌生的都市中,他们饱尝冷暖,受尽风霜,所幸他永远保护着她,只要有他在,她就知道自己的天没有塌。
后来,因缘际会,他们成为魔门灭情宗的弟子,接受了无数残酷的训练,也执行了诸多艰难的任务,也是在他的拼死保护下,她才一次次死里逃生,存活了下来。
原本,生活照此发展下去,虽艰难却也没有什么不好。然而,在一次几乎等同于实战的训练中,他们被分开,并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排成了对手。
在那次训练中,他们被要求易容、戴面具,去消灭对手,所以彼此谁也认不出对方。结果,她误杀了他,当他弥留之际,他们彼此认出了对方,他在弥留之际还安慰她不要为此自责、要好好活下去。
最爱护自己的人,居然被她自己杀死了。这件事,如何让她能够不自责?
从那里时候起,她的心彻底碎了,也彻底冷了。
她把对他的记忆、爱恋都深埋在内心深处,从不让别人看到,从不让别人知道。
可是,在这里,在这奇异的环境里,这段被深埋的记忆被唤醒、被显化出来,记忆与想象水乳交融,已经分不出哪些曾经发生过、哪些只是念头的演绎,无论如何,关于他的故事,正在一次次如潮水巨浪,冲击着她感情的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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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深陷其中,一次次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一次次心灵受伤、神魂消损;一次次爱得如痴如醉,又一次次痛得死去活来。
“没想到,你心灵深处的往事,竟也如此让人心碎。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莫道年少不知愁滋味,只是霜雪未折花枝俏……”
林爽虽为旁观者,但是从障壁上看到程雨若伤心的往事,亦不禁为之潸然泪下。
本来自古正邪不两立,道魔从来不相容,可是此时此刻,林爽对程雨若却生起莫大的同情心,不论立场,大家其实都是苦海中泅渡不得出的可怜人罢了。
“此处空间的障壁,显然具有唤醒人内心记忆的特殊作用,换句话说,这也是一种精神攻击术,中招的人若长时间深陷于幻象中,必定精神崩溃、心力衰绝而亡。我若非一直持诵《清净真言诵》,时时自净其意,只怕这会也如程雨若这般深陷幻象不能自拔了。这个程雨若虽然是魔门灭情宗的人,但今日此地,看她是可怜人,我若坐视不理,未免失了道门仁义正气。罢了,还是救她一救吧,就算道魔正邪不两立,过了今天这档子事,再论是非生死吧。”
林爽到底不忍心看着程雨若这样深陷于虚妄幻象不能自拔,决定出手相救,于是他走过去,拍了拍程雨若的香肩,出声道:“喂,程雨若,醒一醒,你所看到的皆为虚妄幻象,不要再深陷其中了,赶紧醒来,才是正道。”
程雨若本来正自哀伤哭泣,这时被林爽一拍,身子微微一震,随即转过身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林爽,嘴里失神地喃喃道:“你是谁?”
“哇靠,看你梨花带雨的样子,楚楚可怜,连我这个正道清流都动凡人心了。赶紧的,把眼泪收了,你别管我是谁,先认清自己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