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晏青禾从来都不把这些话当做什么忠告,什么良言,什么贴心话。
他只是当做一个小书童跟着他读了一些书之后的卖弄,是想得到他认可的表现。
直到在这仰夜城里,小书童在临死之前才用直白的话语告诉他,执迷于曾经失去的,将会失去更多。
“山可能不是那座山了,河可能不是那条河了,可大地还是这片大地,天空还是这片天空。”
晏青禾自言自语道:“执念也不是执念,执念是活着的目标,勇气,和理由。”
“死去的人听不到你说的话,你也不是在说给死去的人听。”
年轻的白衣僧出现在晏青禾身后,在那座坟边。
他手里拿着一朵不知道从何处采来的白色鲜花,俯身放在坟前。
“我和你有不要的经历,却有相同的行为。”
白衣僧缓步走到晏青禾身边站住,也看向远方,但他看向的不是那座仰夜城,而是更远更远的地方。
人的眼睛终究有穷极之处,比更远还远的地方其实是看不到的。
“我也曾不止一次如你这样劝说自己,时而劝执迷,时而劝放下。”
他们两个,看起来长相竟然有几分神似。
白衣僧说:“后来座师告诉我说,别人劝你放下不外两种,一是为你好,怕你放不下反而伤了己身,二是为别人好,怕你放不下夺走别人已经占有的东西。”
“座师说,这两种人不管说什么其实不重要,为你好也罢,为别人好也罢,他们都是劝别人放下,而一旦你自己开始劝自己放下,那你得到的绝不会是释然,是宽容,甚至劝放下得到的也不是放下,而是懦弱。”
“凭什么我在失去东西之后还要接受别人劝说的放下?凭什么连我自己都要劝说自己放下?”
白衣僧侧头看向晏青禾:“我走进禅寺,你走向天下,我们走了不一样的路,可我们得到的一定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