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回到屋子里,拿了两个果子递给那小孩儿:“解渴吃,一路跑来肯定满头大汗。”
孩子也不客气,接了两个果子说了一声谢谢三娘转身就跑走了。
妇人拿了布袋放在旁边,脸上是一种无比幸福的表情。
“现在那些孩子都长大了,他们都在外边,可每个人往家里捎东西回来都不忘了我,也有我一份。”
妇人“看”向秦焆阳:“读书做官不做官也许没那么重要,他们现在多好?”
秦焆阳点头:“是啊,他们多好。”
妇人说:“现在孩子们都去县学力上学了,他们说县学比县衙还要气派,我没有见过县衙是什么样子,但我想,如果孩子们求学的地方比官老爷坐堂的地方还要大,那真的是很好很好的。”
秦焆阳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了,县学里有许多孩子在读书,县学真的比县衙大,大一倍。”
妇人嗯了一声:“我有时候能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
秦焆阳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大嫂,最早在夫子庙里读书的那七个孩子,是不是每年都会回来看你?”
妇人摇头:“没有,他们也和别的孩子一样,每年都会托人捎回来一些东西。”
秦焆阳嗯了一声:“他们是这通崃县城开始明白事理的孩子,有了他们做榜样,将来这里一定会越来越好。”
妇人说:“这里不用越来越好,他们越来越好就好。”
妇人问:“你们吃完了吗?”
秦焆阳连忙起身:“吃完了。”
妇人说:“吃完了把碗筷放下就好,不用帮我收拾,你们若是碰了我的东西,我自己也未必还能找到。”
秦焆阳他们连连道谢,然后在凳子上留下了一串铜钱。
妇人听到了铜钱的声音,她摇头:“你们吃我一碗面就留下钱,那将来我的孩子们路过你家吃一碗面是不是也要留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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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的孩子们。
大宁立国二十几年了,县城里走出去了一批又一批逐渐长大的孩子,都曾经照顾过她,她觉得都是她的孩子。
现在秦焆阳懂了,为什么她说互相关照一下出门在外的人。
孩子们很少回来,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保佑那些孩子。
秦焆阳走到门口,回头的时候张了张嘴想问关于晏青禾的事。
但他忍住了,不只是怕暴露。
回到夫子庙里,他手下廷尉问:“晏青禾会不会就是在这夫子庙里读过书?如果是的话,那个教书先生会不会......有问题?”
就在这时候有一名廷尉发现了什么,招呼秦焆阳过去。
他们在一张已经格外老旧的书桌上发现了一行刻字:代夫子收徒,教育七子,皆成材,美哉美哉,如饮琼浆。
他们又仔细找了找,没找到关于这位先生叫什么的任何线索。
秦焆阳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自言自语道:“那位秃顶嗜酒的胖先生教会了这里的人善有善报,可善有善报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让人坚信不疑的事。”
他看向对面的那个篱笆小院:“恶有恶报才是让人能在最短时间内记住的事......他是怎么让通崃县城里的所有人记住且坚信恶有恶报的?”
只靠吓唬那些孩子说因为他们不善良所以就不准他们读书了?
不但吓住了那些孩子,也吓住了这通崃县城内的所有人?
善有善报的事发生过但人们未必相信那是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的事发生过且马上发生,人才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