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点头道:“确实是有些好奇。”
庄无敌笑了笑:“徐绩和陛下之间的关系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徐绩可以和陛下明争暗斗,但他绝不会利用反贼,如果是立国之前的徐绩可能还无所不用其极,但做了二十年宰相的徐绩已经不允许自己做段位那么低的事。”
“况且,他可以输给陛下,最多是他自己落个身死了事,但若真的勾结反贼,那他子孙后代都没活路......他和陛下要掰手腕,是在光明正大的地方掰。”
“我虽在西南,也知道陛下这些年要推行什么,大典之后,就算是以前不明白的也都看明白了。”
“陛下是要朝廷改制推行内阁,徐绩要的也是朝廷改制推行内阁,但陛下与徐绩要推行的,却又不相同。”
庄无敌说到这看向叶无坷。
叶无坷道:“陛下要的是内阁为辅,徐相要的是内阁为主。”
庄无敌笑着点头。
徐绩是想用内阁把皇权关起来,皇帝只做个高高在上的精神象征就够了。
庄无敌道:“无论如何,在这一点上我倒是还有些佩服他,他从不遮掩自己要做什么,对陛下都不遮掩。”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用尽力气的削弱武将的职权,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武将不该参与决策。”
“在他看来,武将只是工具,他做宰相也好,以后是内阁制也罢,朝廷里的文臣们商议出来一个结果,然后给武将下来,武将只管执行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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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敌撇嘴:“他觉得自己是对的,他觉得有史以来朝廷面对的所有危急存亡的威胁都来自武将。”
说到这他看向叶无坷:“你觉得,武将真的不配进内阁吗?”
叶无坷道:“武将当然配。”
庄无敌哈哈大笑:“我听闻你爱读书,也以读书人自居,你若是站在读书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也许就不会回答说武将当然配了。”
叶无坷道:“文人看不起武夫,又忌惮武夫,所以想把武夫当做工具,用的时候拿出来,不用的时候关起来,权力是一个大箱子,把别人关起来可容易了,把自己关起来却难得要命。”
“大宁以后越是昌盛,文人当权的份重自然就会越大,陛下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会推行内阁,不然的话,将来宰相一句话就能定武将生死,内阁辅臣人多,还能有个互相制衡。”
“这是陛下思谋的其中一点,国家太平的时间越久,武将的份重也就越低,到最后连征战之事也是文人指挥武将......不打仗还好,打仗就必败。”
庄无敌看向叶无坷的眼神越来越亲切。
“徐绩不是想不到这些,他只是想成为领袖,文人领袖,不只是今时今日的领袖,还想坐千秋万世的文人领袖。”
说到这他看向叶无坷:“他可能是觉得,以后吃尽文人的香火以后就能成神了。”
这句话把叶无坷都逗笑了。
庄无敌叹道:“可是他却忘了,后世的文人就算拜他,他哪里会有什么香火吃,文人互不服气且不团结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那点德行,他是都忘了。”
“就算以后有人给他烧香,也没人会真的把他当回事,你说禅宗道祖有人烧香叩拜祈愿,若是不灵验,大概祈愿之人还要埋怨自己心不诚,若是后世有人给徐绩烧香祈愿,不灵验,还得骂徐绩都他妈赖你,后世文人,都他妈是被你带坏了。”
叶无坷哈哈大笑。
庄无敌叹了口气:“现在是有陛下在,以后看太子也能压得住他们,我就怕到了百年后,咱们这些武夫真的是一点儿地位都没了,成了工具。”
叶无坷一时之间没能回答。
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
卜卦算命的,谁的命都敢给算,别说什么富贾商户,就算是达官贵人,他们也照样敢算敢卜,谁敢去卜算国运?
算得准算不准,都是一样扛不住天罚。
“干好现在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