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我们种地,叫我们挖地。这算是什么事。马上皇粮国税不交了?”有人边吃着混合面馒头,边发牢sāo。
“好歹在儋州挖地,没给你弄到临高去挖地。”
“澳洲人来了,还交屁个皇粮国税!”有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拍了拍屁股,拿起块咸萝卜大嚼起来。
“澳洲人难道不要征粮?我听说去年在临高也征得。”
“我们的地都给他们收了,拿什么缴粮。”
“也不知道我们家的闺女去了怎么样了?”一个人唉声叹气的说道。“不会给澳洲人拉去卖了吧。早知道这样我就先把她的亲事给定了,还能落一笔彩礼。”
“你女儿被澳洲老爷收房了。”
“要这样就好了。我看没这样的好事!”
“女孩子要去就算了,为什么把半大小子都弄走?”
“你不知道契哥契弟吗?说不定澳洲人专好这口呢。”
……陈连俭一言不发――他到了中和公社之后,家里的三个女儿全给抓走了。他原以为自己的老婆也不能幸免,但是澳洲人对人妻显然不感兴趣。因为他有残疾,就让他们夫妻负责给整个望浦劳动队做饭。
陈连俭和他老婆的三角布是蓝sè镶着黑边的,如果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定会吓得胆战心惊――这是“潜在危险分子”的意思。理论上说这样的人只要稍有异动就会可以被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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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不知道这块三角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猜也猜得出来是一种标记。中和所里的百姓很多,有原先当地的军户,也有从其他地方迁徙来得,但是他们中得大多数人身上并没有被缝上布三角。
一开始他还弄不清这种标记是好还是坏,直到他发现其他村民的儿子没有全部被强制当兵,少数当兵的也是在本地的当“jing备连”的兵和民兵。小孩子也没有强迫都去临高上学――除了少数孤儿和孩子多的家庭的孩子之外,多数小孩子进得是公社本身开办的国民小学。陈连俭意识到他们是被打入另册了。自己之所以戴得是这种与众不同的蓝sè三角,显然和过去当过土匪有关。
不用说,只要稍有风吹草动,自己就是被拉出去砍头的命。想到了这里,陈连俭肝胆俱裂,简直就想立刻逃走。
当然,逃走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腿脚不便,就算能够逃出去又靠什么维生呢?再说望浦村这个地方的房子已经被全部拆光了,地里的庄稼没人收拾,大约早就被糟蹋光了。村子的宅基上留下得只是许多挂着腐烂尸体的毛竹而已。
旁得村有人偷偷跑回原先村子里的,但是他们都被抓了回来。这些人随后也被戴上了蓝sè的三角,和他们村的人一起挖土方,运木料。
几天前,他在工地上遇到了另外一个戴着镶黑边的蓝三角的劳工,对方瞧见他也愣了以下。乘着四下无人注意,陈连俭对了一句土匪的切口。俩人立刻就对上线了。
原来对方也是一个居家土匪,工作队到村进行大规模的清查户口的时候把他给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