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素济抽着烟卷听着耳畔七嘴八舌的诉说,农村的事情还真得不是一般的复杂!他当然清楚村干部在基层的种种作为,少不了各种为非作歹的事情,就说眼前村民们比较集中的意见:派劳役不公允。这点就足可以证明村干部有经济问题。更别说他亲眼看到的作风粗暴,打骂村民了。要按照法学会的理论:这全是犯法。
然而,他一路过来看到的村政:道路、房屋、卫生。还有水渠,都是村里组织村民搞得,还有禁裹脚之类的移风易俗的改革也很坚决。就这点来说模范村也当之无愧。别说17世纪,就是21世纪的中国农村,范村长也是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基层干部。
他觉得最大的问题是村民们反映的“出劳役”。现在看来要村民免费出劳役已经蔚然成风,什么事情都叫村民出劳役。如果说冬季搞农田水利是理所当然的。平日里连卸货、挖沙子这样的事情都要叫村民去做,未免把村民的劳动力看得太不值钱了。随意占用劳动力还影响农业生产。
他思量着,问道:“你们这里有几个粮户?”
老杨说:“不多,就四五家吧。”
难民在安置的时候,凡是安置到南渡江两岸标准村的,都是按照一个劳力三十标准亩的标准分得荒地,天地会的机耕队帮着开好荒。有的难民人家劳动力多的,自然分得土地多。
虽说元老院并不打算培养抗风险能力极低的小自耕农阶层,但是临高政权的当时掌握的物质水平还不足以将难民们都转化为集约化农场的农业工人,只好采取这种给难民分地生产自救的办法。
现在看来这种办法是相当成功的,从统计数据和沿途的见闻来看,标准村的难民们大多已经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并且为元老院的事业服务了。且不说他们提供的剩余农产品,光每年的劳役量就是很大的财富。
但是郧素济深知小自耕农的经济脆弱性,眼下小自耕农的好日子是基于几个因素的:元老院对农业的压榨是比较轻;海南的人地矛盾不尖锐,水旱灾害也比大陆上要少很多,加上天地会的一系列农业技术的推广,才能获得这样的小康局面。
从长远看,单干的小自耕农是维持不了多久的。郧素济急于想知道,移民中开始出现的“粮户”们的真实情况。他知道各村都有新冒出来的种田大户――村民们都叫他们粮户。这些粮户是怎么发家的,具体的生产经营情况又怎么样,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清晰明了的调查报告。
他正要问问粮户们的情况,忽见范村长沿着田埂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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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会计已经组织好各组的组头来村公所拜见首长,可是哪里也找不着。找到老孔家,他婆娘说跟着老孔下地去了才赶过来。
虽说知道郧首长在老孔家的地里远远看了一下,又不见一个闲人。
从东头找到西头,西头又找回东头,才算找到。他一走过来,大家什么都不说了。
他向郧素济道:“首长,咱们回村公所去吧。”
郧素济道:“好,你且回去,我还要跟他们谈谈。”
范村长道:“跟他们这些人能谈个什么?咱们还是回公所去吧!各甲的组头都到齐了,等着首长训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