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枭哪里知道他肚子里的弯弯绕,失望归失望,要了解南海县的情况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当下掩饰住自己的情绪,问道:“如此说来,你对这南海县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太多了。”
“若说这南海县的情况,学生的确所知有限。不过,上任一年,南海、番禹两县县内大体的情况也是知晓的。”
“那就烦你说一说南海县的地理民情。”
魏必福思索片刻,道:“首长若是要学生对南海一县的情形概而括之,此地当得起‘冲、繁、疲、难’四字。”
“哦?”张枭又问:“你说说,何为‘冲、繁、疲、难’?”
“回首长,地当孔道者为冲;政务纷纭者为繁;赋多逋欠者为疲;民刁俗悍、命盗桉多者为难。此乃广州府、乃至广东省之最要县。”
魏必福短短四字,将南海的基本情况都精炼了出来,张枭不由得对这个大明前县令的能力表现出了一丝敬意,看来崇祯不缺人才嘛。
旧时空的历史上,以冲、繁、疲、难给各州县定考语,是到清代才有的,不过显而易见,这种评估并不是某个人突发奇想的发明,在明末就有人想到这些也不足为奇。
南海县人口稠密,又是广东的经济、政治腹地,加上“冲、繁、疲、难”的特点,其管治幅度之大与难度之高可想而知。
“地当孔道,这个我能理解。”张枭右手的手指在桌子上轮流敲击,像是在弹琴,说道:“西江、北江都从本县流过,水网密布,支流无数。南海辖区北至花山,南至九江,直线距离超过百里;西接三水,东至广州城,商贸往来为广东之最,人乃万事之源,一人多就容易出事,特别是流动人口。只是这政务纷纭又怎么说?”
魏必福听到这个问题,明白这位新首长对政务不甚明了,便道:“明国规定,除了农忙时节,知县每月均要接受上峰宣讲,如皇帝圣谕、律法、道德劝谕,其后转告宣讲于各堡耆老,乃至民众;每月带领士子祭文庙、祭天地;本县文风盛极岭南,书院颇多,三年一届的乡试亦为知县之责,又占据广州半城,会试也需出力;养济院、节妇堂自不必说;本县又有西、北两江流经,自嘉靖以来,官窑滘、芦包涌逐渐淤积,水患频繁,常需赈济以抚民心,如能兴修水利一二,便是大大的良宦;此外,还有缉拿盗匪,征收税赋,迎来送往……” 蝉动
张枭听着这一堆事情就觉得头大。明朝的官吏分置,只有官员和少数的“经制吏”才有财政供养的。整个县政府的九十以上的人都是无薪的。而且明代的地方财政问题其实一直是模湖不清的,县令责任即重,资源又很少。若是在临高这样的偏僻地方反倒日子要好过些,南海县这种“冲”“繁”之地,当个县令出息大,但是工作压力也大。故而又有“繁”“难”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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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到现在呢?元老院至少给他配备的编制人员比明朝多得多,也不需要他操心发工资的事情,再如道德劝谕、祭文庙、祭鬼神之类虚头八脑的事情也都免了。公务员培训和甄选现在有广州干部学校负责,地方治安有广东大区国民军撑着,征税有广州财税局牵头。缺点是跨部门的事情最容易推诿塞责,干好不容易,干坏了少不了背锅。至于迎来送往,现在百废待兴,元老院还没有官僚到明清两朝那种程度,设宴款待上级同事、带着官场酒肉朋友游山玩水的事情应该没多少。
剩下的教育、卫生、水利乃至发展地方经济,应该是他能做出成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