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宁却摇摇头,道:“江浙有一种病,民间称为‘桑叶黄’,患此病者肤色萎黄、倦怠乏力、面足浮肿。我小时候以为这是蚕户的正常现象,到了临高之后才在张老师的生物课上学到,这是一种寄生虫引起的疾病,唤作钩虫病,因其多发于蚕桑区,俗称‘桑叶黄’。患此病者,轻则皮痒难忍、头晕贫血、时觉恶心,重则下肢或全身水肿、有气无力,逐渐丧失劳动力,故又叫懒黄病。孕妇感染引起早产、死胎,儿童感染还会影响发育。这种病在广州府也很流行。”
“竟如此严重?”张家玉有些诧异,他虽然家贫,但作为读书人,下地劳作的时间少之又少,中了秀才之后更是全力准备科举,对劳动人民面对的风险知之甚少,想起父母的辛劳,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
“你说呢?要不然关宗宝一个年轻小伙子加黄氏二人会打不过他爹那个病秧子?”赵和宁道。
“原来是菜鸡互啄。”乐子仁调侃起来。
张家玉感慨道:“白乐天曾作《观刈麦》:‘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往日我只知天下事,却不见眼前事,陆放翁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今日才有所悟,惭愧惭愧。”
张家玉能这样说,想来也是个有良心的人,赵和宁不禁又增了几分好感,嘴上却道:“首长们看不上明朝那些酸文人是有原因的,一个个嘴里念的是‘之乎者也’,实际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终日饱食却不思民间疾苦,简直饭桶,真是愧对粮食。”
“和宁,可有消解寄生虫之法?”张家玉问。
赵和宁摇了摇头,道:“眼下无解,只能感染之后进行治疗,但是多数农户为了省钱,是舍不得去看大夫的。” 再便宜的药,对这个时空的很多人来说还是太贵。穷人得病,从来也不能指望医药,全靠“扛”、
“哎,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张家玉叹道。
“不过,长远来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赵和宁想起了以前张枭上课的时候说过的话,“蛔虫、钩虫这类寄生虫病主要的传播媒介是粪肥,虫卵跟着粪肥一道进入土壤,这也是为什么要将粪便沤制成熟才能施用,虫卵在沤制过程中会大量死亡。只是很多农户为了节省劳动力,或是不愿意沤肥或是时间不够。所以土壤中天然就存在大量的虫卵,人只要接触这些土壤,就可能感染,避无可避。要想从根源上解决这类寄生虫病,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当化肥的产量足够大、价格足够低,可以完全替代粪肥的时候,也就是这些疾病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
“又是生产力!”张家玉吃了一惊,元老院的这套理论竟然与现实丝丝入扣,难怪不到十年便能席卷两广。
众多干部被派遣出去“采风”的同时,张枭也没闲着,医药卫生是他老本行,他先是带着侯清考察了九江“种痘局”天花疫苗接种工作的开展情况,随即让她带队去各地采样,调查寄生虫感染情况,接着带领田凉考察本地的教育情况。
广东的流行病问题,一直是卫生口最关心的问题。本地和海南不同,人口密度极大,一旦发生流行病就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广州的鼠疫算是结结实实的给元老院上了一课。如今各县都把“防疫接种”当作要事来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