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妃见他用完晚膳之后也不说话,面目怔忪。知道他又在担忧国事,怕他用餐之后忧愤积了食,忙拿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说起了最近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医”“仙药”。
京师虽然规模宏丽,但是因为人口众多,加之地处北地的终年受到风沙袭扰的困扰。城市环境却不敢恭维。早年国力强盛,有司称职,对环境卫生还有所管理,王朝末年人心不定,社会秩序紊乱,原本的管理制度徒具虚名。最近几年因为东虏入境劫掠,城里又涌入了大量人口,传染病四处流行,腹泻、咳嗽、发烧……虽然传染病主要是在缺少干净饮用水和环境恶劣的下层百姓中流行,但是达官贵人们并不能独善其身,患病的人很多,官员们为此告假的也不少。只不过按照17世纪的标准,这还够不上“瘟疫”。
田妃的父亲也染病了,一度病势还颇为沉重,惹得田妃担心不已,但是宫规是不允许妃嫔省亲探望家人的,即使是亲生父亲也不行。只能让人从御药房配制一些药物送到家里。前不久,终于家人来禀告,父亲的病已经好了,据说是服用了神医的药,原本止不住的腹泻竟只两日便停了。
这位神医开出的药物服用之后疗效显着,特别是咳嗽、发烧和腹泻,可谓是立竿见影。故而在京师立刻引起了轰动。连身在深宫之中的皇帝也有耳闻――毕竟东厂和锦衣卫的日常业务之一便是报告市井消息。
崇祯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京师达官贵人云集,既然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也有三灾六难,所以向来是和尚道士相士神医们最热衷来得“上方宝地”。冒出一位“神仙”并不新鲜。只要他们没有“妖言惑众”,一般也懒得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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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妃说起此事,他也就当作是饭后的消遣,随意听着,并不以为意。只是当田妃说到:“……这位周神医的医术确实出神入化,尤其他自己配制的药物,对应症状几乎是百试百灵,不比髨贼的药逊色……”他才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厉声道:“你说什么?!”
田妃原本见皇帝面目温和,眉眼半闭,满脸松弛享受的模样,没想到突然面目狰狞起来,不由地心中害怕,慌乱道:“贱妾说那神医的药极灵验……”
“不对,是不比谁的药逊色?!”
“髨……髨贼……”田贵妃心中暗暗叫苦,没来由说这个做什么!她虽然身在后宫,但是透过身边的太监和父亲的每月派来送物的家人,对朝局时势亦是略知一二。皇上在乾清宫屏风上所书的当今天下四大患便居其一。
“髨贼,髨贼,”崇祯反复的念诵着这个词,半响问道,“这位周神医是什么来路?你父亲是从哪里延请来得?”
“是新任兵部尚书王大人举荐得。”田妃不敢隐瞒。
那就是王业浩了。崇祯心想。兵部尚书张凤翼死后,一直是他以兵部左侍郎的职衔署部事。不过皇帝觉得他不是兵部侍郎的合适人选,所以夺情起用了丁忧在家的杨嗣昌。同时为了让王业浩安心办差,又特赏了兵部尚书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