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来的悄无声息,从大祭司带着他登上山包还没有半分钟,就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片刻间就笼罩住了山包下面所有的山林,放眼望去,仿若脚下登上不是山包,而是什么高峰山巅,眼前的浓雾完全是一片云气缭绕。
这是一片奇景,哪怕是迟个几十秒,可能都看不到这种奇特景色生出的过程。
“这……”
“山蜃。”
九希正南怔了一下,他倒是听过这个名字,是他小时候,他的母亲给他说的故事。说是深山里面有各种妖怪,这山蜃就是一种。没有人真的见过这种东西,它们喜欢用浓雾把自己的猎物圈起来,那些雾气会迷惑视线,让人或者动物在里面转的筋疲力尽,然后成为山蜃的食物。
想到这儿,九希正南恍然大悟。
他看了看脚下山包,山包上的土壤颜色非常不自然,和别的地方是完全不一样的,明显是人为。很可能的就是为了让这个山包周围不生植被,也就空出了这么个地方。假若那个山蜃真的存在,它或许不仅仅是倚靠雾气,可能还需要植被来配合雾气产生扰乱视觉的作用。这样一来,这山包便成为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看来你明白了。”
大祭司晃了晃手中一直握着的一根枯木杖,杖头挂了一个小布袋,被他这么一晃,那布袋里发出了莎莎的声音,就像是装了不少的细石。
“我……我不明白。”
九希正南的迷茫更甚。他不明白大祭司带他看这些,又告诉他这些的意义。
“这山蜃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也不知道会存在多少年。曾经为了秘地,宗族里不是没有想过要除掉这只山蜃,但没有一次成功过。对比于我们的力量,山蜃就是怪物。我们生活在怪物的脚下,能做的不是抵抗,而是寻求另一种方式的共存。山蜃的存在帮我们为秘地增加了一道屏障,这座山包便是我们与山蜃共存的方式。我们从它身边路过,不争不夺。”
“它以它的生存方式继续在世间活着,我们以我们的生存方式,承担着我们的责任。我们是人类,抵不过它们这样的存在。都是为了活着而已。”
大祭司的话里好像有很深奥的东西,可九希正南却听不懂,或者是他不想懂。他只是看着那茫茫的雾气发呆。但随后,大祭司告诉了他一个并不是很好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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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父亲……当初也参与了这座山包的修建,只是……当时山包并没有完成。”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九希正南的父亲并不是因为在山里伐柴或者调入山涧的,而是为了修造这个山包,被那个山蜃给杀掉了。
“原来是这样。可那些秘地本就不需要进入。修造这个山包的意义何在?若那个山蜃有危险,完全可以绕开,或者……等等,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修造这个山包根本不是为了在山蜃的区域内留下一个安全的区域。而是为了困住山蜃,把山蜃钉在这里,让它成为守护秘地的屏障。是吧。”
“你的确聪明,的确是这样。你父亲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而已。他是宗族里最优秀的【造师】,原本你应该继承他的衣钵的。只是你的父亲并不愿意在让你踏入这些事情。你私闯秘地,也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长老们才不追求你的。可也正是因为你闯入了秘地,才需要你回来。我想,你应该在那个秘地里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事物了吧。不是我们愿意一直守护着这些秘地,而是因为,这个担子,我们卸不下来。”
大祭司摇摇头,黯然的走下了山包,走向山包后面的山洞。
九希正南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按道理来说,他的父亲死在这里,他应该有所愤怒,可实际上并没有。只是有种无奈,和悲凉。对自己的,也对宗族的。
好在,他还有自己的家庭,妻子,女儿。这是他的希望,也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