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始终是乐于看自己徒弟笑话的,但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笑弯了腰,他说的可全是大实话。
无邪听得脸都扭曲起来,只听他深呼吸了好几口,声音还带着点颤抖地说:“这事暂且不提,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小哥最好别‘再’进去?吴念又是为什么进去的?”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黑瞎子收了嬉皮笑脸,刚好他也有想了解的事。
“详细的我并不知情,但那两个人很明显,都别无选择,一路上那些记号你应该也看到了,哑巴很明显不止来过一次,那他为什么不记得?”他再度猛吸一大口烟,把抽完的烟屁股丢到地上踩灭,话里半真半假地继续说,“至于你弟弟,我也很奇怪,黑爷我自认为认识那小鬼也很久了,他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什么病?”
“大概,是脑子有问题?比如说,你们家族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史之类的?你看啊,他那个蓝色眼睛会不会就是什么基因缺陷的显性遗传?”明明他自己就学过这方面的知识,这编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无邪一下子听懂了他的暗示,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的意思是,阿念跟你说完话以后,突然自己发疯才钻进去的??”
黑瞎子点点头,绷紧了脸,“起码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有过那种状态。”那会真是把他吓了一跳,虽说人心隔肚皮,但起码表面上,吴念可是从来不会给他冷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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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从刚刚起一直没吭声,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此时憋不住气问了出来:“那个什么黑爷,你千万别是来消遣我们的吧?就这几趟下来,我可没觉得咱们念念有什么问题……啊。”
黑瞎子一看,有戏,“你想到什么了?”
胖子下意识跟无邪对视了一眼,两人逐渐脸色不对劲起来,看得黑瞎子也感觉隐隐有些不妙,他好像不该给人加那么多戏的。
“所以他之前那样都是……”
“可是我们家完全没有家族精神病史啊……”
坏了,但没完全坏,他赶紧补救:“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说不定是那里头有什么东西把他魇住了,咱们还是等哑巴把人带出来再说吧!”
陨玉中——
张起灵知道,陈文锦是认得他的标记的,因此他一开始一直在跟着自己曾经的记号走,但某处突然出现的一连串血迹,以及空气中极淡的血腥味,让他既警惕又疑惑。
摸索到最近的血迹处,上手摸了摸,这儿的血已经干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吴念的血。
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一边是濒临禁婆化的陈文锦,另一边是状态看起来明显不太妙的吴念。他罕见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先跟着血迹走。
毕竟这边这位已经待了三天了,而陈文锦还有点时间不是吗。
跟随血迹,他反而走得更顺利些,比他当年那条路要宽敞得多,而且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似乎两条路最终都通往同一处终点。他已经在路上发现了不少自己的记号,但始终没有看见陈文锦,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按理说她的动作不应该有那么快才对。
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等他终于抵达最中心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吴念,和姿态扭曲正趴在地上的陈文锦,很显然,她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陈文锦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只剩下怪物的本能,她趴在另一具破碎的尸体上,似乎正在进食。
张起灵动作放轻,先扶起吴念,确认了人暂时没事以后,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起周围细节。
那具被食用的尸体切口十分光滑,身上还有些残破的衣物,似是金丝镶玉的古代裙袍,以他的眼光来看,都是真货。
他轻而易举地推断出情况,陈文锦的突然恶化似乎是因为这具疑似西王母的尸体导致,而造成这些切口的人居然是至少三天前就到达了这里的吴念。
但还有一点他没有想通,那一路上的血迹和吴念身上的血,到底是谁的?他刚刚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伤口。
陈文锦一时半会还没有搭理人的样子,他皱着眉头,靠近了自己做的最后一个标记的位置,那里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像是自然形成的小水池子,里面仅有一点点浅碧色液体。
他本应该完全没有印象,但却总感觉这水似乎还要有更多才对。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一点儿积水,指尖才接触到水面,那一小股液体竟然主动靠近,像是有意识一般包裹上来,一会儿就全部消失不见。
紧接着,他的大脑仿佛打开了一把陈旧的大锁,无数记忆被不断地回想起来,但又犹如过眼云烟,留不下一点儿痕迹。
他理解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想起来了自己的使命,但,他的记忆又被遗忘了,连带着最近的记忆也一起,如同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受着脑内逐渐变得空白,最终变成一张白纸。
“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