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以来,福临每天都困守在乾清宫,半点不敢踏进坤宁宫,就怕触景伤情。
结束一天的政务,福临命令吴良辅不许跟着他,并要求他清理走向坤宁宫路上的宫女太监,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上。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寝衣,打着赤脚,背影单薄。
他将辫子放下,散开头发,缓缓的走着。
脚下的地并不干净,偶尔有几颗碎石挡在路中央,扎破了福临的脚,血色渗出,将宫道染上了黄昏的最后一抹红。
抬起了头,望着落日余晖,心中默念着孟古青的名字,暗道:我走过你走过的路,并且赤裸。
福临的嘴角越张越大,心下嘲讽着自己,暗讽到直不起腰身,盘腿坐在路中间,白色寝衣已然变脏,福临心中满是痛苦与悔恨。
双手掩面,绝望地呢喃着,“表妹,表哥对不起你,你现在还好吗?”
“你,离开表哥之后,是不是过得更幸福了……”
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贵。
脚步踉跄了一下,福临异常艰难的站起身,继续走着前往坤宁宫的道路。
路很长,单靠一个人走,就需要走半个时辰。
走到坤宁宫,站在大门前,望着上方的匾额,福临的脚底早已被鲜血染红。
抬手间,就将大门打开。
虽然孟古青已经离开了一月有余,但福临每天都要求宫人前来打扫,所以坤宁宫并无尘埃。
殿门敞开,眼前的一切摆设都与从前别无二样。
福临抬起双眸,他突然感觉喉咙堵塞,嘴角不自主的微动,口唇也马上颤抖起来,眼眸中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沿着眼角涌流下来,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悲痛,在这空旷的坤宁宫,哭得肆无忌惮。
福临的衣襟很快被泪水浸湿,白色寝衣上的水渍异常明显。
近一个月来变得越发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袖口露出的手臂呈青白色,已是春天,却一点暖意也无。
走到床榻边,孟古青曾盖过的被褥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福临拿起那翻被褥,抱紧。
他似乎是想把被褥融入自己的骨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哭声,只是不断的喊着孟古青的名字,但再也没有说出其他任何话。
……
“我夜夜将自己的心割下来思念你,到黎明之时却复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