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别有负担……”闻人徽音的赤诚令杭苇之既感动又愧疚,她之所以会应战,帮助姊弟三人尚在其次,可有些话不好明着说,也不是她的性格。投去叫人安心的坦然目光,“妹子且放宽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嗯。”闻人徽音紧抿着有些发白的嘴唇,轻轻点头。
很久以前,那时候的杭苇之正处在个性飞扬的年华,自认为是个性子爽利之人,初得“女将军”之称,喜欢的不得了,觉着贴切至极,真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将军。可渐渐的,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她总是容易心软,有太多抹不开的情面,很多事情上面总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为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深感苦恼,不过是徒有女将军英姿飒爽的虚表罢了。再后来,接触的人多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明白的道理多了,心境又慢慢发生了改变,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原来一直以来是自己误解了对“女将军”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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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之……”杭苇之刚一抬脚,身后响起了说话声,透着犹豫和关切。
脚步和说话声同时停顿。
自徐丽燕的目光落到杭苇之身上开始,酆于的目光也跟着落到了她身上,一瞬不眨地注视着。
杭苇之没有回头,短暂的停顿后,悬空的脚掌稳稳着地,同时犹豫又关切的说话声再次响起:“……小心……”
杭苇之还是没有回头,双脚交替向前,看似流畅的步伐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酆于的眼睛,他有些后悔,不该开这个口,带去了不合时宜的扰乱。可若是时间倒退,他还是会忍不住开口。
经过骆、方一战,石台上的积雪大部分被清理,留下一片狼藉。
雪还在下,风还在刮,短时间内无法掩盖狼藉。
杭、徐二人分立于狼藉之上,平静对视,谁也不急着出手。
徐丽燕生于穷乡僻壤的贫苦人家,生身父母同千千万万的平头百姓一样,均是老实巴交的贫农,大字不识一个,只有一身蛮力,只知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埋头劳作。同千千万万平头百姓不一样的是,徐父徐母都是高人一头的大块头,万中无一的那种大块头,被邻里乡亲戏称为“长佬”、“长婆”。徐丽燕遗传并发扬了父母的特点,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生时便重达一十四斤,不敢想象其母分娩之苦。此后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加上容貌丑陋,拖后腿的程度较之严世蕃犹有过之,以及六岁之前父母相继病故,邻里乡亲视其为克父克母的灾星,故而被当作不容于世的异类,受尽欺辱,惨遭驱逐。六岁上,背井离乡,只身漂泊世间,遍尝百味,苦不堪言。十岁那年,否极泰来,峰回路转,遇上了改变她一生之人,一位名声在外的棍法高手。这人怜其身世,赏其资质,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然好景不长,大恩未报,授业恩师不幸亡故,徐丽燕再次过上形单影只的日子,不同于以往的是,她有了一身不俗的傍身艺业,可独自安身立命。隔年,得遇阎浩,一针见血指出她所习功法上的不足,刚猛有余,欠缺柔劲,正所谓至刚易折,故传她柔劲功法“缠丝手”。此功法算不上顶级,但其中对柔劲的阐述有一番独到精妙的见解。徐丽燕潜心钻研,感悟良多,两相融合,以刚为主,以柔辅之,刚柔互济,并将原惯用兵刃生铁棍,改为柔韧性更好的熟铜棍,后来又自行悟得一套“障碍神臂”,就此跻身于大高手之列。在此期间,阎浩向她抛出橄榄枝,念其指点之恩,加入龙华教。
杭苇之的出身类似于徐丽燕,但她远比徐丽燕要来得幸运,所谓幸运不光光体现在拥有一副出众的好皮囊。自打她记事起,便拜在赫赫有名的昆仑派门下,不仅师从于名满天下的“仙姑”玉山,得其严苛且悉心地教导,还有六位对她呵护备至的师姊。除了习武过程中应吃的苦头,她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算得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满满的关爱中长大的。昆仑武学之精髓,全在一条长鞭上,素有“万鞭之祖”、“鞭中之神”等美称,亦如昆仑这座山脉,长鞭便是山脉,仅以鞭法而论,天下地上,无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