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无人告知皇上何以选恒媞而非和敬,但稍加思索便知,最有机会吹枕边风的令妃即使未有进言,亦未曾落井下石。按理说,皇后应当感激她;然而,眼见自己的夫君日夜专宠他人,忽视自己,要她道谢,实难出口。
“罢了,罢了......”琅嬅如是叹息。
数日后,皇帝总算驾临探视了皇后一回。此行实则为平息朝臣们关于他过分宠爱婉婉的议论,维护自己同嬿婉的风评。
尽管如此,琅嬅的心情确实有所舒缓。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弘历则显得有些不耐烦,倒仍点头倾听。当琅嬅小心翼翼地提及恒媞远嫁之事,并顺势称赞令妃是个可心人儿时,皇帝神情明显柔和下来,眸中闪烁着温柔的星光,那是琅嬅从未见过的深情。
她记得,璟瑟年幼时,皇帝面对女儿才偶有这般神情,而此刻的柔情远胜往昔,琅嬅心下一片冰凉。
这时,进忠入内禀报:“皇上,令主儿午睡已醒。”
皇帝不假思索地起身,道:“你们好生照顾皇后。进忠,回阁。”
皇后披衣,立于屏风后,目送皇帝匆匆离去。待其身影消失,她身子一软,瘫倒在素练的怀中,泪水无声滑落,失神地反复念叨:“医得了病,医不得心...医得了病,医不得心......”
三月初八,皇帝起驾回宫。皇后病情时好时坏,人也时昏时醒,虽然偶能下床,但身形消瘦,连日常三餐亦无力进食。
至三月十一,圣驾抵达德州,舍车马而登舟船,顺着运河水路向京城进发。皇后连日来舟车劳顿,倍感艰辛,然而一换至水上行舟,目睹两岸春色,翠绿中点缀着淡淡红霞,绵延十余里,如诗如画,春意盎然,不禁生出几许真切的欢愉。
于是,她勉强撑着凤体,与皇帝及众嫔妃一同用了顿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