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崔的死,将陈寅的平静毫不留情地粉碎。
而面对老崔的死,陈寅在经历了痛苦与绝望后,发现有一条通往深渊的无尽的单薄阶梯,他抬起脚,没有迟疑地踏了上去。
他孤单一人,拼命地拔开荆棘走在鲜血淋漓之中,他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可以令老崔安稳长眠的结果。
可是时间越久,他便越发的恐惧。尽管这恐惧来得莫名其妙。
而他仍旧决定要亲手揭露真相。
于是,坐在班泯身边的陈寅终于决定将自己这些年独自面对的真相说出来。
他望着球场上奔跑的身影,就好像觉得那是自己永远都无法再体会到的快乐,他的心早已经被黑暗吞噬,也许唯有此刻,他能得到一丝得以倾诉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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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爸——”陈寅顿了顿,再不迟疑,“班叔叔是被人害死的。”
坐在他身旁的班泯怔了怔,感到不可思议地转头盯着陈寅。
陈寅不打算兜圈子,他直截了当地告诉班泯:“长钢企业。”
班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害死我爸的人是长钢企业?”
“因为我师父,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崔叔叔?”班泯的眼神有些闪烁,“可……崔叔叔不是贪污——”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因他联想到了老班目前的罪名。
私吞赎金,畏罪坠楼,这些子虚乌有的污蔑令班家的三个孩子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长钢企业夫妇的采访一经播出,他们就已经占领了舆论的优势,且就算没有这采访,面对资本与强权,普通人的反抗也如同蝼蚁,简直微不足道。
再想到自己近来在学校里遭遇的种种,一切都不再像是偶然,而是早就已经被编排好了的戏码。
“走,和我来我家。”陈寅率先站起身,“有些东西,你应该知道了。”
班泯已经不再是15岁,更不是16岁和17岁,他已经18岁了,是一个成年人,理应担当起命运赋予给他的使命。
即便如今的他已经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可他不打算放弃追寻真相。
于是,他二话不说地从椅子上站起,跟着陈寅走出了体育馆。
3.
回到了陈寅家的大院里,陈寅开始一件一件地告诉班泯,自己14岁的时候,曾经去监狱里探望过那个和老崔一起被抓进去的女秘书,姓何。
被判刑7年的她好像已经没有了名字,只剩下一个编号,3796。
那天是下午两点五十分,天色阴沉,无风,闷热,左胸口袋上缝着3796编号的犯人正蹲在操场上拔草。
身后的狱警喊着她的编号,有人来探视她。
这个犯人的目光略显呆滞,姣好但却苍白的脸上是一双浑噩的眸子。她行动缓慢地起身,随着狱警穿过操场、长廊、高墙,然后进了一个窄小的隔间。
这一次,坐在对面的人并不是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