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动静。
我母亲一下子哭了出来。她说当时她的心里绝望至极,认为自己身子差,这一胎还保不住,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老护士又赶紧连续抽了两巴掌。
深夜昏暗的小屋里,爆发出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刺破了母亲的绝望。
很好啊!我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就被揍哭了。
听见哭声的父亲激动地闯进屋里,从老护士手中接过我,把我举过头顶。
父亲说:“是我的娇娇宝贝吗!”
然后,他注意到了我是个女孩。
他默默把我放到母亲身边,转身出去了。
母亲说,父亲出去长叹一口气。前一刻还在高兴我是他娇娇宝贝,下一刻就回村里老家和他老头喝闷酒去了。
苦闷了三年,却只是一个女孩。
剩下的日子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寒冬的深夜里,不厌其烦的给我换尿布。
那年冬季很冷很冷……
母亲回忆起当年的夜晚,寒冬彻骨夜深人静的日子里,狂风像一头失控的猛兽咆哮着撞击我家那破旧的窗框,每一阵轰鸣声都让母亲辗转难眠。
外面寒风的悲鸣声令人毛骨悚然,她总觉得风声中隐藏着看不见的邪恶巨兽。
母亲说月子里的女人,会被脏东西盯上。
尽管眼前空无一物,耳边却喧嚣嘈嚷,房间里似乎挤满了看不见的妖魔鬼怪。
原本寂静的夜晚出现了不该有的声音,初为人母的她顾不上害怕,紧紧抱住襁褓中的婴儿。
她找来父亲的衣物,用衣架和竹竿支撑伪装成一个高大的男人模样。用来宣示主权,与未知的敌人无声的对抗。
仿佛在说我家里是有男人保护的!不怕你们!
怕效果不佳,原本斯文柔弱的母亲恶毒地对着空气谩骂。
听说幽灵会害怕脏话,所以她那放肆又大声的污言秽语成了我的摇篮曲。
直到一场连绵不断的大雨,淹了半条街。
雨水水从堂屋漫到卧室,即将没过床面。父亲才在村民们声声争讨的舆论中,将我们母女二人接回农村老家。
实际上老家离我家才五里路。以他平时赶着去老家喝酒的速度,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若不是村民的指责,他恐怕已经忘了自己有个刚出生的孩子。
从出生就不受待见,我这运气也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