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时鸢带着几位婢女出现在门口时,萧商羽拦住了她们,示意再给我些时间。
我下意识的开口:“时鸢姑娘,辛苦你,为珍儿收拾一番。让她干干净净的走。”
沈时鸢自然称“是”,带着一众婢女鱼贯而入。
萧商羽刚伸手想拉起我,我反手握住他满是老茧的手,借力站直挺拔的身姿。
他略有些诧异,我抬起脸面对他说道:“你之前说,有法子让珍儿说出遭遇的一切。”
萧商羽凝重的看着我:“你确定要知道?”
我郑重的点点头,我必须知道。为了珍儿,也为了我自己。更为了我要守护的人。
“明日,我送顾师侄他们下山后,我来找你。” 萧商羽对我说道。
“好。”
我说完便转身,向房门口走去。一步一个血印,在脚下步步生花。
边走着脸颊开始变得湿润,心跳变得缓慢,夜风在耳边呼啸着。
我无处可逃,泪与恨成双。
转眼,我默默站定在符玺的厢房门口。我伸手擦了擦眼泪,单手推开房门。
符玺早已睡下,屋内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缓缓滑落蹲在地上双手抱肩。
就让我再放肆哭泣一回,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流这无能的眼泪。
我捂着自己的嘴,不愿被符玺发现我的垂泣。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遇事只会流泪,悔恨充斥着自己的内心。
就这样抽泣着,渐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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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符玺蹑手蹑脚的爬下床。他见我已熟睡,便伸手将我抱起放到床上,随后放下床幔,便径直离开了厢房。
他一路熟门熟路的来到沈时鸢房前,直接推门而入。彼时,沈时鸢正在整理草药,侧目望向符玺。
她眉目如黛,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本公子想去何处,便去何处。整座符惕山都是本公子的,不是吗?” 符玺径直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茶。
沈时鸢眼中闪过担忧:“这妖物借着兰珍小姐的肚子,居然能过得了奇门遁甲阵,你不害怕吗?”
符玺嘴角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本公子长那么大,还不知道何为惧怕。”
“我跟你说正经的,五日后的大婚,我担心会出事。”沈时鸢停下手中的事务,凝视着符玺。
“沈时鸢,我要大婚,你怎么比我还起劲呢?”符玺随手转了转扇子,一双狐狸眼瞟向沈时鸢。
“你是没见到那大蜈蚣,径直就往我脸上爬!我真真是吓得魂都要没了。”沈时鸢拍拍胸口。
“沈时鸢,你是不是做人做太久了,都忘记自己也是大妖了?” 符玺好笑的看着她。
只见沈时鸢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生动的表情,嚷嚷道:“我早已失了妖骨,没了妖筋,如今我与凡人并无两样。连那萧商羽都没发现我的身份。”
符玺副玩世不恭的说道:“若本公子说,那蜈蚣是我故意放进来的,你当如何?”
“你疯了!” 沈时鸢猛地站起来对他叫道,同时左手快速临空结印,挥袖打开了结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符玺捏着茶杯,抬起脚,浪荡无比的斜卧在榻上,“与其去攻迎香阁,不如引君入瓮。”
“可兰珍小姐就……”沈时鸢想到那血腥的画面,仍心有余悸。
“她已被喂足了三个月烟土,瘾入骨髓。”
“昨夜我命兰裕拖住迎香阁的追击,其目的就是要利用兰裕拖住萧商羽,腾出解阵的时间。”
“我解开奇门遁甲阵,就是算准迎香阁会循着马车一路而来。万没想到他们棋高一着,直接在兰珍的肚中胎里种下了妖种。”
“妖种未破之时,人胎会掩盖妖的气息。迎香阁做出追击的假象,实则早已入了此山门。”
“迎香阁此举一举三得,一则,赢得头盘者的血肉会被破肚而出的虫吃个精光,再将人皮剥下,妖套上继续冒充客人前来哄价。”
“二则,若有人劫盘,迎香阁都不用出手,对方就会被虫解决掉。”
“三则,头盘即使被劫侥幸未死,为了烟土也会自己回去。”
沈时鸢愕然的看着符玺,竟说不出一句话。
“兰珍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一个死字。既然都要死,何不死得其所?”
沈时鸢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兰裕这颗棋子太软弱,得让她明白再不长进下一个被杀的便是她,才是最直接的成长。”
“我以为,你对兰小姐,是有情的。”沈时鸢迟疑着说道。
符玺闭上了眼睛,握紧茶杯:“若无情,何苦为她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