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生死死地捂住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无视恐怖的现实。少女不住地尖叫,像任何一个惊吓到极点的女孩,没有在感觉到恐怖的那一刻就立即吓昏倒地,已经是少女极有自制力的表现了。奈奈生尖叫着,放声尖叫着,像是幼兽濒临死亡的绝望哀鸣,直到声音沙哑,喉咙疼痛,少女才在肉体的拖累下精疲力尽地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冷冷的风吹拂着沉重的身体,奈奈生在寒冷、饥饿和头痛的折磨下,再次恢复了神智。我一定还在做梦!她悲哀地想。她闭上眼睛,不顾地面的冰冷潮湿,试图催眠自己在梦中睡去。反正只要醒过来了,就一定回到家了吧?
明明心里不是这么认为的,明明那个家也好不了多少,奈奈生还是竭力用乐观的想法鼓舞自己。如果不是生性开朗,善于开解自己,奈奈生早就忍受不了苦难的折磨,结束短暂的生命了。
这时候,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家,那个灰暗痛苦的家庭。
母亲离家后,奈奈生见到父亲的次数逐渐减少了。以前有母亲的约束,父亲偶尔还会拿钱回家,当然,更多时候是从家里翻箱倒柜偷取母亲辛苦赚来的生活费。
母亲离开后呢?可怜的奈奈生基本就靠着父亲扔在饭桌上零钱,自己到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填饱肚子,或者向邻居家某个好心的主妇讨取一点饭菜。
奈奈生没有沦落街头,但她的童年比沦落街头的孤儿本来也好不了多少。
幼小的孩子习惯了躲在家里的桌子下,听着窗玻璃被追债人打破的声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或者无视门板油漆喷成的恐吓话语,小心翼翼不惹人注目地进出其中。
她经常挨饿,胃痉挛成了常事,疼痛这种东西,忍耐过去便好了。实在受不了的话,故意让邻居好心的主妇看到她疼得打滚的样子,多半能够得到镇痛的药片,幼小的孩子偶尔为自己的聪明而自豪,之后又因为让别人担心而愧疚不已。
唯一走运的地方,是父亲居然还愿意为奈奈生支付学费,这让她顺利地读完了初中。至于高中的学费,尽管奈奈生考取了学费最低廉的公立学校宇治高中,她还是十分勉强才支付出这笔钱。而这些钱,是奈奈生忍受着一顿饱一顿饥的日常生活,千辛万苦才积攒出来的。
小学时期的奈奈生,便想方设法为邻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洗碗,洗衣服,送报纸,只要能够抓到机会,奈奈生什么都干。她用惹人怜爱的笑容,从主妇们手中,抢到一些简单的活计。而报酬,奈奈生只要有饭可吃就满足了,但自命心善的主妇们,还是会塞给她一些零钱作为回报。
好不容易升上国中,奈奈生在学校周围的小店里拼命打工。
整整三年,除了上学时间,把自己累得像条狗的女孩,终于攒下了一点点私房钱。这些私房钱,是奈奈生从指缝里挤出来。微薄的薪金,扣除生活费,根本剩不了多少。